夜已深,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可这丝毫不影响清欢殿内的歌舞升平。年轻的帝妃高坐于上位,大肆庆祝着贵妃怀有龙种,几乎让整座皇宫都陷入了喜色之中。唯有帝宫深处那一处楼阁哀伤的沐浴在雨中。
内阁中,轻纱摇曳,床上一道倩影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若隐若现。
女子失了血色的唇角微弯,定定地望着帐顶,眼神却迷离没有聚焦。
她纤细的右手腕上赫然一条狰狞的血痕,软软地搭在身边的木盆上,鲜红的血液正嘀嗒嘀嗒的重复的滴落进木盆中,犹如水滴石穿般的坚决。
她的左手紧紧攥着一件红色的破旧布衣,似民间最普通的喜服,又过于破败,并没有任何的喜气。
她疲惫的笑意被眼角滚落的泪划破。耳边反复响着一道凌迟着她的心的魔音:“以至亲血脉之胎养蛊,再放此人之血,配以珍贵药材,供贵妃娘娘沐浴,方可保住凤体和龙脉。”
“孩子,娘亲对不起你……”她的唇瓣轻颤,轻飘飘的呢喃,“下辈子投胎不要再选帝王家。”
她忽然破涕为笑,笑得极为嘲弄,世人在赞叹新帝痴情之时,又有几人知晓新帝对他们母子的绝情?
难道棋子的命运永远只能是物尽其用,便可弃之?
倘若,她不曾妄想得到他的爱……
两年前
夜色如墨,山脉绵延。静寂的山谷中,忽然火光晃动,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以及人们的吵嚷声。
“你们两个去那边,你们几个去那边,剩下的跟我来。”愤怒的吼声惊起树上歇息的飞鸟,发出凄厉的鸣叫。
得到吩咐,一群衣着破旧,面黄肌瘦的男子各自向山谷深处散去。
渐渐地,火光照亮山谷,彻底的打破夜的静寂,便连深山里原本漆黑的山洞都照进了点点光亮。
原本窝在洞口的一团红色身影吓得往里缩了缩,发出如蚊鸣般的声音,“我不认命,我不认命……”
她缓缓侧过头,战战兢兢地看向被杂草挡住的洞口,听着一波脚步声离开,一波又走近,心已经提到了嗓子。
忽然,远处又有人声传来,“你们找找山洞,这个时辰连荷绝对翻不过凤凰山。”
山洞里的女子一双杏眸猛地瞠圆,眼底闪动的惊恐被时而晃过的火光照得忽明忽暗。泛白的唇瓣,轻轻的哆嗦着。
她叫连荷,那漫山的人要找的人便是她。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攥着裙摆的手越收越紧。
忽然,不知道是谁粗声大喊,“去那边看看,我记得那片杂草后有不少山洞。”
连荷大惊,知道不能再等。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微弓着身,身子如筛子般颤抖着向漆黑的深洞里艰难的走去。
这洞到底有多深,有没有寄居的野兽,她都估计不到。她只知道她没有退路了,要不然就是离开这里,要不然就是被抓回去沉河。
她紧紧攥着裙摆的手略微松了些力气,她不能攥皱了十八年来她唯一的一件新衣服。即便,它讽刺的被称作喜服。
她脚下的步子又急了些,满心期待着山洞的另一头就是光明时,脚下却忽然被绊了下,身子不稳的向前扑去。
忽来的变数惊得她刚欲尖叫,鼻口却忽然被捂住,未来得及出口的尖叫声被堵在嗓子里发不出,堵得她的心越发的慌。随即,她的身子被捞起,脊背重重地撞在石壁上,耳边传来“呼呼”的喘息声,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畔散开,浓重的血腥味冲入她的鼻间,她不禁战栗,心里越发的恐惧。
“不想死就别出声。”男人冷寒的威胁声怵然响起,惊得连荷一哆嗦,赶忙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