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这是作什么呢?”正对峙时,忽听得一个男声传来,我忙看过去,却见一道白影慢慢移过来,近了才发现是一个很俊秀的男子,只是从眼神到动作都写满了两个字:轻佻!老鸨见了来人却立刻满脸堆笑迎上去,行了个礼后才道:“哎哟,世子,您可来了!”我心里明白过来,若我没猜错,来人便是那所谓的西宁王世子,那苏贵妃和含烟郡主的兄弟,更是害死妙玉的凶手!今日真是冤家路窄了!
我正要扑上去,旻威一把拉住我,然后拱手对那世子道:“西宁王世子,真是好久不见了!”对方亦拱手道:“原来是尉迟侍卫,幸会幸会!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到了我的地头上,有心请尉迟侍卫喝一杯,不知赏光否?”旻威含笑答应了,然后与他一前一后进了兰苑的屋子。我心里气愤不已,看来他就是这丽云坊的幕后主子了!难怪那老鸨一副自大张狂的样子!
我只得拉了湘云跟进去,却见那世子和旻威已经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开了,言谈间好不亲热!我心里好气又好笑,想不到旻威也挺善于应酬!说话间便说到湘云的事儿,旻威自然希望他放人,可是他丫的却说是十分喜欢湘云,爱她的相貌人品,有意带回府封为姨娘,还请我们届时去喝喜酒!我气得牙痒痒的,凭他也配娶湘云,还是做姨娘?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旻威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道:“世子既喜欢我妹子,实在是我们的福气!只是我这妹子亦是名门出身,若是做妾,委实太委屈了!不知世子可否娶了她为嫡妻,如此咱们这亲家也算是实至名归了!”听了旻威的话,我心里急得不行,即便是做正室,我也不能把湘云许给这样一匹恶狼!刚刚趁他们说话的空挡,我已经初步检查了一下湘云的手臂,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紫淤痕和鞭伤,便是旻威这样的大男人也难以忍受,湘云一个弱女子却被折磨至此,我不知道那世子是怎么对老鸨讲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岂料那世子却道:“我的婚事需得我那贵妃姐姐指婚才行,令妹要做正室委实不行,便是做姨娘,有了我的疼爱,也是荣华富贵一辈子的!”我终于忍不住嘲讽道:“世子的疼爱?若是你真会疼爱云妹妹,何至于她会被打得遍体鳞伤,全身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说到底你只是不能忍受她宁死也不从你而已!”他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楞了一下问旻威道:“这位是?”旻威笑道:“这是内子!”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原来是德琬郡主,失敬!”我不欲再理他,然想到终究得他点头才能带了湘云离开,只得强笑道:“说到底我与令姐苏贵妃也算旧识,不知世子是否卖个人情与我,让我带了云妹妹回去修养,待她恢复后,再谈婚论嫁亦不迟!”他笑道:“郡主说得固然有理,只是史姑娘毕竟是犯官之女,带回你们府上,怕是不方便得紧吧?”我冷笑道:“这个就不劳世子费心了!”他知道湘云的身份仍敢这样虐待她,仗的无非就是苏贵妃的势!
我想了想假装随意问旻威:“不知道依大清律例,私藏犯官之女是什么罪状?该流放还是充军呢?”旻威亦很配合:“多是流放宁古塔,亦算不上什么重刑法!”果见他的脸变了又变,半晌他才道:“既然是郡主之妹,我就行个方便,烦请几位带了史姑娘离去吧!”我大喜,忙拉了湘云朝外面走去,旻威在后面说了声“有劳”后也忙忙的跟了上来。很快我们到了门外,坐上马车便急急的朝家赶去。
路上我拉了湘云搂在怀里,她仍是一言不发,时不时用陌生的眼光看着我们。我心里大恸,到底要什么样的苦才能让天真烂漫的湘云变成今日这般模样?我一定要治好她,再为她讨回一个公道!我心里暗暗发誓道。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时分,黛玉、惜春并鸳鸯等人都守在二门外等着我们,见我和绿珠扶了湘云进来,翠缕先迎上来,一见湘云的样子,便忍不住哭开了。我忙命人准备热水、贴身的衣物送到厢房。进了屋子,黛玉忙问经过,我简要说了一遍,就有丫头来报热水准备好了,我忙命翠缕上前来服侍,她一直都是湘云的贴身丫头,凡事由她经手准错不了!
翠缕和绿珠脱下湘云的外衣时,众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我以为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够多了,却不料身上的伤口更是密密麻麻,看得人触目惊心!黛玉和惜春忍不住流泪了,鸳鸯琥珀也哭个不住,我强忍住泪道:“先给云妹妹处理了伤口是正经,其他的咱们以后再说吧!”众人都答应着出去了,留下翠缕服侍湘云沐浴。到了外间,黛玉终于忍不住泣道:“云妹妹真真是太可怜了,那一身的外伤还好说,总有恢复的一天,可是心里的创伤怎么办呢?”惜春也泣道:“那害了云姐姐的奸人定会不得好死!”我忙命人去请太医,又吩咐厨房准备一些清粥小菜送来。
不多会儿,翠缕扶着沐浴完的湘云出来了,她仍是呆呆的样子,既不说话也不笑,无论我们说什么她都一脸茫然的样子,翠缕哭得双目通红,不停的怪罪自己,说如果她跟湘云在一起,她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家姑娘!我急道:“傻丫头,现在你要是这样,谁来伺候你姑娘呢?除了你还有谁能最好的照顾好她呢?”她才渐渐止住了。一时厨房送了碧梗粥过来,翠缕忙上前接了慢慢喂湘云吃下。很快太医便来了,诊脉后一脸凝重的样子,黛玉急道:“太医,怎么样?”那太医想了想才道:“这位姑娘受了很重的外伤,需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行!另外……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只是母体受创,便是勉强保住了孩子,只怕以后亦会先天不足!最好还是不要孩子为上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