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竟然让我有了安心的感觉。
没有犹豫,我上前,将左手交到他的手里,被紧紧握进一只温暖的大手里,一缕缕针似的寒风,便再也刺不到我的皮肤我的心头。
“紧张么?”
他上下梭巡着我,不掩那一股惊艳赞赏的神情,我眉宇间的淡然仿佛取悦了他似的,他呵呵一笑。
“回眸处,六宫乏色,冷艳无情;淡眉尖,倾国倾城,大家风流,这尊贵骄傲的绝色模样,才是忧儿的真实面目吧!”
我白了他一眼。
“为了给你长脸,我这不是舍命陪君子么?怎么,你不高兴?”
“高兴,高兴,高兴得心软眼花,从此眼中只有这一抹娇色啦,只这舍命从何而来?我仿佛也不是什么君子……”
我差点没晕过去,这什么跟什么?
“呸,风言风语,哪有半点王爷样子!”
“是么?阿璃可是我们草原上最不好亲近的第一勇士,多少草原美女的心都被他的冷淡给冻碎了,我看也就是对着忧儿你,他才能这么没脸没皮吧?”
宫门内,响起一道沉稳好听的声音。
身后跟着呼啦啦一群人的纳龙庭,笑容可掬,一身白袍,脸色苍白依旧,只颊边浮着淡淡的两抹红晕,竟意外地在儒雅上添了抹明丽。
这么一大群人堵在宫门处算怎么回事?
“龙大哥,让你亲自出迎,忧儿惶恐!”
“哪里,忧儿是阿璃的贵客,又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本宫自然应该出迎,今次是本宫特意为忧儿设下的私宴,简陋之处,还望忧儿包涵。”
寒暄时已经进了宫里,我环顾四周,宽大的场地四周铺着大块皮毯,围坐着品阶较低的锡勒官员以及一些非官场却身份显贵之人,场地中央燃着一大堆篝火,上首的木台周围点燃无数火把,真正是以天为顶,以地为席,辉映着满天繁星,木台上放着十来张矮桌,矮桌上褐色的大盘中盛着大块香气四溢的肉类,没有一丝一毫的浮华,质朴简洁。
璃浪悄悄凑到我的耳边说话,带着男子麝香的热气喷洒在我的脖颈中,我下意识地微微一缩,然后就听到璃浪从喉咙里发出的低沉笑声。
“本来应该弄得精致华丽些,但是大哥和我商议了一下,觉得那样的宴会在天****不知经过了多少,在你眼中大概已毫无趣味可言,便想让你感受一下我们草原上的文化,如何?”
“与天日各诸侯国风俗皆不相同,燕国刚强豪迈,亦不及贵国多矣!”
我信口开河,只盼他不要再离我这么近,我已经看到不少衣饰华丽、身材高大健美的草原少女对我投来了怒视嫉妒的眼光。
没想到我刚一坐下,就发现他的座位竟紧紧地挨着我,跪坐下来的时候,几乎腿碰腿手碰手,令人尴尬又恼怒,红绸率领的小红分队在我身后吃吃直笑,上首纳龙庭向我挤眼,身边璃浪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前有狼后有虎,我咬咬牙,忍了,超级郁闷地跪坐下去,那两兄弟顿时露出一模一样的满意神情。
当全部人都坐定以后,纳龙庭终于收敛起满脸的优雅笑容,无言地抬起了手,只一个简单的动作,顿时嘈杂的声音仿佛一瞬间被掐断似的,天地沉入一片恢弘的静默中,所有官员民众,无不热切而崇敬地向纳龙庭投去了臣服忠诚的眼光,连璃浪都一眨不眨地望过去,一股王者的雄风顿时铺天盖地而来。
这样的王,这样的民,让我感受到了一种真正的强大,团结如铁块般的巨大力量!
一时间,我也觉得有些儿热血沸腾起来,为锡勒感到振奋,却也为天日感到悲哀,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托大,就让北方的仇家成长得这般牢不可破?有这样的王,这样的民,即使天日能够除去诸侯国,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锡勒只要等天日和诸侯国两败俱伤的时候趁虚而入,再有万里大好河山,恐怕澈涟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落入锡勒人之手。
“锡勒国勇敢的儿女们,本宫座上的贵客乃天日凤谷第一千金凤家小姐,她不仅救过本宫的性命,又不惜性命救了阿璃一命,我们草原上的汉子要懂得知恩图报,今日特再次设宴答谢,将来凤小姐若有为难之事需人帮忙,我纳龙庭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决不推辞……”
轰然的响应如滚雷辗过,每个望向我的人都不再面带轻视疑惑,而盛着满满的感激,所有人皆激动地站起,有些高大粗壮的士兵,甚至淌下了喜极的男儿泪,感激我救了他们的太子,他们的神。
这是一种多么强大执着的信念?完全不为自己,没有私心,纯粹地去拥戴一个人,关怀一个人。
令人不能不感到激动!
随着纳龙庭宣布开宴的手势,整个场地都开始沸腾起来,男人和女人都模糊了性别,围着篝火,跳起了奔放热烈的舞蹈,本是一个一个节目的准备,却敌不过草原人民天生的热情,围观的人们也忍不住加入其间,纳龙庭也并不阻止,乐呵呵地感受着下面人群中迸发的热情。
飞扬的红色皮袍,甩起的乌黑大辫子,纯银的首饰,叮叮当当清脆的铃声,靴子踏地的节奏,热情宛转的歌喉,火辣辣的歌词,一切从未接触过的异域风情在我眼前晃动着形成一种迷醉人心的奔放风景。
我无意识地拿起酒杯,尽饮烈酒,顿时一股强劲的火气沿着口腔烧向五脏六腑,漫向四肢百骸,脸颊瞬间染上胭脂,呛得我连连咳嗽,该死,难道是我好久没有喝酒的缘故,连这么一杯酒都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