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不就是一万两银子吗?我不要了,怎么说我的命也比一万银子贵得多。”沈妍并不害怕慧宁公主会杀她,只是一万两银子泡了汤,她又心疼又懊悔。她抓起一只鸭腿蘸了许多酱料就往嘴里塞,一副化悲痛为食量的模样。
慧宁公主轻哼一声,脸上闪过几丝笑意,她从手中的鸭翅上撕下一条,蘸了一些酱料放到嘴里,边嚼边问:“沐长风为什么会欠下你一万两银子?”
沈妍噘了噘嘴,犹豫思虑片刻,决定实话实说。至于那些话会给松阳郡主和徐家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和后果,由不得她多想,当年的事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沐长风是什么身份她不得而知,但他敢替慧宁公主打欠条,那肯定两人是极铁的关系。搬出沐长风,还能为自己争取胜算,致使慧宁公主不敢杀她。若慧宁公主看沐长风的情面,痛痛快快给她一万两银子,那就更好了。
听完沈妍的讲述,慧宁公主面色凝重。当时,沐长风给她传来消息,只说松阳郡主和西魏人勾结,计划把小女儿嫁给御亲王为侧妃,并争取徐家在军中的势力归顺御亲王。一封密信,只有聊聊数语,远没有沈妍讲述得那么清楚。
那时候正值太子和御亲王夺嫡争宠白热化阶段,沐长风这封密信让她防患于未然。松阳郡主还没回京,她就拿到了徐家在军中那部分势力的名单,把那些人争取到太子的阵营。太子之所以能上位,沐长风的密信也起了关键性作用。
慧宁公主没想到那些话是沈妍听到,以一万两银子的价格卖给沐长风的。难怪沐长风把这笔帐记到了她头上,也确实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个消息保住了她和太子的份位尊荣及身家性命,一万两银子的价格太低,这应该是无价之宝。
“当时沐大叔答应给我一万两银子,要知道现在根本拿不到银子,还不如当时不告诉他。”沈妍挑了挑嘴角,勾起眼角扫视慧宁公主,一脸不满。
“钱财是身外物,不能贪,你不懂这个道理吗?”慧宁公主的语气很清淡。
“我知道您也不是贪婪之人,那您又何必赖掉我的身外物呢?”沈妍偷偷观察慧宁公主的脸色,嘴里嘟嚷,看到慧宁公主面色平静,她也松了一口气。
慧宁公主轻哼一声,脸上绽开笑容,“千味鸭铺的吃食味道确实错,一点都亚于御膳坊的秘制。陆公公,每样都买一些,包成两份,带回府里。”
“奴才遵命。”
沈妍很大方地挥了挥手,高声说:“陆公公,你尽管去挑,不管多少钱,都记到我帐上,我请客。我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贪身外物的人,跟我不用客气。”
“你果真不是贪身外物的人。”慧宁公主的笑容里闪过讥诮。
“我一直都是,您以后就知道了,唉!我这人就是穷大方,我都习惯了。”
沈妍对慧宁公主的印象说不上坏,但有沈承荣插在中间,也不可能全无隔阂。但她处事精明,不会轻易树敌,即使她不喜欢慧宁公主,看银子的情面,依旧能笑得很甜美。她也知道慧宁公主不算坏人,可哪个正室的子女会跟小三和善呢?
“公主,您什么时候要是不贪身外物了,就是民女比山高、比海深的福份。”
“你刚才不是说本宫不是贪婪之人吗?”
“这句话您别当真,有时候我不得不睁着眼说瞎话,歪曲事实。”
慧宁公主冷眼注视沈妍,“这么说你刚才是恭维之语了?”
沈妍笑得很纯洁很傻气,叹了口气,说:“其实不算恭维之语,那是一顶高帽子,要是戴对了人,就是名至实归。要是戴不对,恭维话说尽,舌头嘴唇都磨破了,也没用。我有经验,唉!估计沈承荣欠我的银子也泡汤了。”
桂嬷嬷扫了慧宁公主一眼,又冲沈妍笑了笑,说:“公主又没说不还你那一万银子,倒惹出你这么多话,又不是办大事,谁出门身上会带一万两银子?”
“早说呀!”沈妍回过味来,原来他们身上没有一万两银子,没法还她。
慧宁公主轻哼一声,站起来,说:“沈承荣欠你的银子去跟沈承荣要,与本宫无关。沐长风既然替本宫欠下了债,本宫肯定会还上,不会落你口舌。”
说完,慧宁公主转身就往外走,几个下人也跟着出去了。
沈妍也忙站起来,低头垂手,摆出一副恭送慧宁公主的模样。慧宁公主下楼了,她才想起重要问题,现在口说无凭,那一万两银子怎么去要?
一万两银子还没拿到手,她的心还不能完全放进肚子里。接下来,她还要琢磨怎么跟沈承荣要出那三千两银子,其实,跟沈承荣要银子才是一场硬仗。因为沈承荣本身就不欠她的银子,只不过是掉进了她的坑里,她不坑爹心里就不痛快。
她吃饱了,正在擦手擦嘴,伙计送来一碗鸭架汤,说是免费赠送的,又送上了一份帐单。汤里飘着葱花、香菜,还有几根透明的粉条,鲜香浓郁,沁人心脾。
沈妍没理会伙计,也没看帐单,她决定先把汤喝完。免得看到帐单的数字心疼,影响喝汤的心情,本来就是亏出去的银子,再坏了兴致,岂不更亏?
“多少银子?”
“共四十两六钱五分。”
花得不多,沈妍松了口气,拿出一张面值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伙计,说:“你先别找钱,一会儿还有人过来吃东西,先给你五十两银子,吃完一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