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武烈侯府要接沈妍和平氏进京,汪仪凤也很高兴,女儿大了,把她嫁出去也了却了一桩心事。自她改嫁给项怀安,就省吃俭用,开始给沈妍准备嫁妆。
“你项伯伯明年四月要回京述职,老太爷求了皇上,想让他留在京城,他在任所呆了十五六年,确实太过辛苦,也不想再放外任了。”
“好呀!回到京城也有家人了,我也就不寂寞了。”
汪仪凤笑了笑,说:“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沈妍很兴奋,赶紧追问。
“你外公起复的事已经做准了,大军打了胜仗,皇上高兴,起复了几个因获罪受牵连的臣子。等将士们凯旋回京,皇上要趁年节喜庆,一同颁下赏赐或晋封的恩旨。听说皇上嘱意你外公接任太学院院首,正四品,官职不高,却很清贵。”
“太好了。”沈妍嘴上说好,脸上的笑意却减淡了。
汪孝贤起复,汪嫣红和汪嫣紫就是真正的名门闺秀了。汪耀宗做生意不但不会影响她们姐妹的身份,反而让她们有丰厚的财力,也就更有了炫耀的资本。
汪仪凤拉着沈妍坐下,“说起来我娘家还跟武烈侯府沾亲呢。”
“沾什么亲?”
“武烈侯府的长房太太,也就是当今皇后的生母也姓汪,她是原定国公的嫡亲妹妹。我娘家是定国公府的旁支,你外公耿直,看不惯原定国公的做派,跟徐家的长房太太也来往不多。我们回祖籍之后,这些年跟她也断绝了联系,说起来有这么一门亲戚。你舅母想跟她来往,被你外公斥责了,其实她也怪可怜的。”
沈妍点点头,没说什么,她听平海说起过武烈侯府这位长房太太汪氏。她娘家获罪,嫡系一脉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跟旁支宗室也没来往,连个倚仗的人都没有。大夫和儿子双双殉国,嫡出的孙子又病死了,她和媳妇只带着一个庶出的孙子过日子。虽说她是皇后的生母,可在武烈侯府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娘,你写封信劝劝外公,他年纪不小,好不容易起复,也该收敛脾气了。”
“我和你项伯伯每次写信都劝他,他也是秉性难移,唉!”
奶娘抱着白肉团子进来,沈妍顾不上跟汪仪凤说话,赶紧去摆弄这个小玩物了。白肉团子这几天着了凉,雪白的小脸透出暗红,人也蔫头耷脑,不欢实了。
“诏哥儿,让姐姐抱抱……”
白肉团子咧开小嘴勉强一笑,钻到奶娘怀里,很快又钻出来,扑向沈妍。几人逗弄白肉团子玩了一会儿,就让奶娘带他去吃药睡觉了。
“娘,我早就想跟你说一件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什么事?”
沈妍靠在汪仪凤身上,挽着她的胳膊磨蹭撒娇,把苏师爷想求娶平氏的事告诉了她,又问:“娘,你怎么看这件事?你觉得如何选择才好?”
汪仪凤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是我,我不会回武烈侯府,她进了侯府就是妾,就低人一等,要看主母的眼色。不管是改嫁给苏大人,还是留下金州,她都是正头奶奶。还有,到了侯府,她就不是轩哥儿的娘,而是姨娘,不是想见轩哥儿就能见到的。你跟她把道理讲明白,让她自己选择,没人能帮她做决定。”
沈妍点点头,“我回去就跟她说。”
吃过晚饭,沈妍去了平氏房里,谴退丫头,两人窝在暖榻里说话。沈妍直言不讳,讲明苏师爷有意求娶,又把汪仪凤的话直言相告。平氏连想都没想,就生硬拒绝了,而且对汪仪凤改嫁颇有微词,态度与以前大不相同。
“妍儿,以后不许再提起那个人,凭白污了自己。我现在直后悔自己一时心软,帮了他,没想到他却生出那种心思。”平氏义正言辞,又说:“以后轩哥儿要读书科考,要考状元做官,让人知道有人觊觎他娘,会败坏他的名声。”
沈妍无话可说,只好点头应承,说了这么半天,平氏仍认为自己是平慕轩唯一的娘。她是小家碧玉出身,跟汪仪凤不一样,大家族嫡庶尊卑的规矩跟她说不清楚。到了侯府,见识了残酷的事实,想要退步抽身就难上难了。
“娘,咱家一座铺子、两个庄子怎么安置?”沈妍差开了话题。
平家原来有两座铺子,一座被人租去做了酒楼,另一座就是济真堂。两年前,金财神花了七千两银子把济真堂买下来了,就剩了酒楼那一座。
“全部卖掉吧!还有这座宅院,以后进了京,守在轩哥儿身边,就不再回金州了,留着也没什么用。”平氏好象要甩掉包袱,轻装上阵一样。
“娘,依我看还是留下这座宅院,家中有二十六名仆人,咱们最多带上十几名,看看谁愿意跟去。留下来的人愿意走的就赏了卖身契,不愿意走的就住在宅院里,看守打扫,给他留下一座小庄子,让他们维持生计,就不用另外拨钱了。”
“好好好,这些事务你来安排就行。”
日子在欣喜的等待中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年底。金万两回来了,沈妍跟他做了详细交接,卸任济真堂的大掌事,她一身轻松。
从济真堂出来,回头望了一眼,不禁激动得热泪盈眶。从筹建到营业,再到开起十几家分号,这其中倾注了她全部心血,也给她带来了不菲的红利。
她刚想大发感慨,就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
“程叔,你怎么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