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头山上寒风咧咧,山路崎岖,狭窄处仅一人可行,树木杂乱难以行军,张辽主动率军队前去开路,马邑县兵手中短刀和别的短刀多有不同,刀身笔直,刀背厚重,刀尖成三角,朴实无刃,有点像大号的材刀,砍起树木很是轻松。
并且绳索铁钩一应俱全,让高顺都惊叹不已。如果在平底上遇到这支军队,同样的人数,高顺有十成的把握打败,可如果在山里遇上,高顺最多有七成。从他们熟练程度不难看出,他们对山地作战的理解很是通透。
这是一支特别的军队,稍加磨练,必然绽放出光芒,或许到时,胜负难料。高顺就是这样,看到军队就喜欢假设一下,假设对战有几分胜算。
随着军队的前行,马邑县兵的表现越来越出色,在野外生存上。都表现的尤其耀眼,寻找食物,辨别方向。有了马邑县兵的帮助,通过累头山轻松了不少。
两日后,大军走出累头山,寻一山谷藏于其中,张辽和高顺带十于亲兵来到了武州城外,远远望去,武州城东大门紧闭。城门外有匈奴士兵巡视,并未发起攻城,想来别的城门也如这般一样。
武州城外五里处是有一匈奴军营,里面驻扎着一千骑兵。东边不是匈奴人重点防守的城门,南门才是匈奴重点防守的城门,这点斥候已经打探清楚。
“张校尉可有计策”高顺问张辽,高顺战场上是他的强项,像现在这样有点犯难,看向张辽,希望张辽能有好的对策。
“庞校尉若从东门突围,匈奴人收到消息,南北城门相距东门十五里,骑兵一刻钟便至,必须要在一刻钟没摆脱城门口匈奴人的纠缠。这显然做不到,强突围不行,唯有用计”张辽道。
“若我等率军偷袭匈奴营地呢”高顺问道。
“结果也差不多,偷袭即使能重创匈奴骑兵,但是一刻钟并不能全歼,等匈奴新兵来援,我等会陷入苦战”张辽道。
高顺一时没了主意,张辽想了一会,才道“现如今唯有一策可以试试”
“张校尉请讲”高顺道。
“断尾求全”张辽道。
高顺也瞬间明白,现如今唯有派一支军队吸引注意力,才能让另外的部队逃走,但是那只吸引注意力的军队就再难摆脱匈奴人的追击。
“先和庞校尉取得联系,好做定夺”张辽到。
当天夜里,高顺便派自己的亲卫前往武州城,找到了护乌桓校尉庞梁,并将短尾求全的计策告诉了庞梁。
庞梁思绪良久,最近这段时间他很自责,因为他的疏忽大意,贪功冒进,折损了一千兄弟。现在还有一千兄弟被困在这武州城进退不得。他本已经做好了埋骨他乡的准备,将士们已经准备和匈奴人鱼死网破了,可没想到中郎将还是派人不远千里来帮助他们突围,这本是一个好消息,可现在让他做出选择,选择一部分去掩护他们突围,他一时难以决断。
庞梁把个个军候司马叫到营帐中,将高顺的亲兵请出,把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询问的目光从他们当中一一扫过。
护乌桓校尉有两个司马,一个持节长史,两个司马都争抢着要主动带并去吸引匈奴人,持节长史却低头不语,过了很久持节长史才开口道“庞校尉有几成把握突围出去。”
“有七成,别人我或许不信,但高顺那小子我相信,他为人谨慎,做事老道”庞梁道。他也想开了,能走一个是一个,总比全困在这里好。
“既然校尉看好这个计策,那么就执行吧,我率兵出西门,你们从东门突围”持节长史道。
一众将领纷纷反对,校尉庞梁也不同意,他是准备自己去的,可看情况也不会有人同意了。
“各位将士请听我一言,吾本是一落魄书生,蒙中郎将抬爱,忝为持节长史,文不能出谋划策,武不能上阵杀敌,身体羸弱,又遭遇风寒,难以长途奔波。本应为校尉牵马坠蹬,立下功勋,奈何命运多舛,若能以将死之躯,换的玄鸟出笼,诸位必将扶摇直上,立下功勋”说完对着众人行礼。
对于这个持节长史,之前的看法都是性格古板,常常说教别人,有时会强迫他人看书写字,可今天的他却多了些强硬,和一种读书人与生俱来的傲骨。虽然连续的咳嗽让他脸上有些涨红,但那坚定的眼神不容反驳。
庞梁只得同意,众人散去准备突围事宜,亲卫返回城外向高顺汇报情况。
张辽在临时营地里盯着武州城的草图发呆,他已经盯着草图看了半日,不吃不喝。起初高顺还询问几下,见没有回应,就随他去了。
“你们五百士卒能抵挡一千匈奴骑兵多久”张辽突然开口道。
“一个多时辰吧”高顺并未多想,随口道,他以为张辽就随口问问。
“那我们要给匈奴人留下点记号,免得匈奴人以为我们好欺负”张辽道。
傍晚的时候吹起北风,乌云经过了几日的酝酿,终于忍受到了极限,大片的雪花落下,为这个荒凉的草原增加了一层耀眼的白色,遮住了大地颜色。
子时
武州城西门突然打开,一众骑兵突然杀出,后面还有许多县兵,朝着几里外的匈奴营寨杀去,他们并没有隐藏行踪,远远的就被匈奴巡夜士卒发现,急忙通知匈奴首领,随后便见两支火箭升空,像是传达着某种信息。
骑兵接近营寨便发动凶猛的攻击,完全不急伤亡的冲击着简易的围栏,等后面步卒杀到,已有骑兵冲进营寨内部,与集结而来的匈奴军大战到了一起。
匈奴人也曾想过汉军骑兵会突围,没想到是从西门突围,加之今天天降大雪,匈奴人便放松了警惕,被汉军骑兵轻松攻破营寨,随后便看到匈奴营寨火光四起,杂乱无章,匈奴千夫长一边组织军队迎击,一边派人继续射火箭求援。
南北城门的匈奴军看到西城门的求援信号,急忙派出军队前去支援,可当们的士兵走出军营。东城门处的匈奴军营上空也亮齐了火箭,东城门匈奴的千夫长很是奇怪,为什么没有收到城门口士兵的汇报,汉人军队是怎么出现在匈奴的营寨外面,攻击他们的。
攻击东城门的营寨的和西城门时间相差不多,只所以现在才发出火箭,是进攻东城门的攻势不猛烈,张辽率领刀盾兵进攻东城门的匈奴营寨,虽然偷袭占据一点优势,但想攻破匈奴营寨有些勉强,缺乏远程武器的压制,也没有长兵器能够破坏营寨门,匈奴人怕中埋伏,也不轻易出营寨。
匈奴千夫长担心城中汉人骑兵乘机突围,便让手下发出求援信号。南北城门的匈奴军看到东城门的信号,像是明白了,这恐怕是汉军骑兵的声东击西之计。东边才是他们突围的方向,急忙派出匈奴骑兵前去东城门支援。驻守在南门的匈奴右谷蠡王殳穆亲自率领五百匈奴骑兵前去东门支援,留下一百人驻守南门营寨。
待到匈奴骑兵从南门营寨出去,南门城墙的斥候便把消息通报给庞梁,庞梁率领剩余的八百骑兵全部在南门集合,待到城门打开,随着庞梁的一声令下,八百骑兵鱼贯而出,目标正是匈奴右谷蠡王殳穆领兵离去的方向。
匈奴右谷蠡王殳穆率领五百骑兵奔驰在管道上,而在前方一里处较为狭窄的地方,已有一支长枪兵摆好阵型,等待着他们。
天空的雪花还在飘落,地上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倒也给漆黑的夜色提供些视野,远方已经能看到一团黑影快速的向他们移动,还有那阵阵的马蹄声。
匈奴右谷蠡王殳穆也发现了前方的军队,虽然有些惊诧,倒也没有犹豫。在他看来,几百人的步卒想在官道上拦截匈奴骑兵,那就是痴人说梦。
“立枪,举盾”高顺大喝一声,前排的士卒迅速蹲下,长枪斜指前方,枪杆末端插入土地。后排的盾兵迅速向前:一步,举盾将两人护住。身后的士兵用力抵住持盾士兵的肩膀,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可见他们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
匈奴骑兵狠狠的撞上了前面的盾牌,锋利的枪头也刺穿了他们的胸膛,只是和意料之中略有不同的是,这支军队并没有被冲散,只有个别的盾牌被撞飞了出去。
骑兵的最大杀伤就是前排兵的冲击力,若果不能快速的冲破敌方阵型,骑兵受阻,杀伤力就没有多大。
“长枪突刺”高顺看成功阻挡住了骑兵的冲锋,稍微的送了口气,急忙下令道。
后排的士兵从盾牌的缝隙中,将长枪用力的刺出。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纷纷中枪,长枪迅速拔出带起一片片血花,长枪再次刺出的时候,前排的匈奴骑兵已经全部倒下,后排的骑兵冲到进前,遭遇着同样的命运。一排排的匈奴骑兵倒下,一排排的上前,死亡的恐惧让匈奴阵型出站了一丝混乱。
“投枪”高顺大声道。
后排的士兵将手中的长枪投出,长枪飞过士兵们的头顶,洛在了骑兵阵型之中,顿时又有二十多个匈奴骑兵落马,出现了短暂的空挡。
“突进”高顺大喝一声。
前排的枪兵迅速拔出地上的长枪,猛地夸出一步,突刺而出,这一枪来的太突然,从来没有步卒面对骑兵时候还向前突进的,打了匈奴骑兵一个措手不及,登时几十人中枪。
匈奴右谷蠡王殳穆大惊失色,这才一接触,匈奴骑兵就死伤接近百人。这支枪兵散发的凌厉杀气,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不敢与之为敌的想法,这不像一支军队,像一个怪兽,不停的吞噬着匈奴的骑兵。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匈奴右谷蠡王殳穆的胡思乱想,随即放松下来心情,想是之前派出支援西门的骑兵回来支援他们了,只是感觉数量有点多,想来西门的匈奴骑兵也一起来了。
庞梁远远看到匈奴骑兵被高顺的士兵挡在官道上,急忙下令全军突击,庞梁带领十余亲兵冲在队伍的前面,如同一支利剑,狠狠的插入匈奴军的阵型中。
等匈奴右谷蠡王殳穆发现情况不对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想组织士兵拦截,奈何阵型已乱。前方士兵阻挡,后方有骑兵突袭,匈奴人一时乱了方寸,各自为战。
庞梁远远望见匈奴右谷蠡王殳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带领亲卫杀了上去,匈奴右谷蠡王殳穆前来迎战庞梁,交战十余合,匈奴右谷蠡王殳穆不敌,被庞梁挑洛马下,还未战起,便被庞梁的亲兵割去了脑袋。随后大批骑兵赶到,杀的匈奴人横尸遍野,匈奴人军心已崩。余下的匈奴人纷纷逃走,钻进了两旁的树林。
“庞校尉不可,我等还是尽快赶回东门,前去接应张县尉”高顺见庞梁要继续追击匈奴人,急忙阻拦道。
“高司马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这次多亏了高司马前来相助,以后遇到什么难事跟俺老庞说,俺老庞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庞梁哈哈大笑几声,走到高顺的身前,用力的拍了两下高顺的肩膀,便率领骑兵赶往武州城的东门。
高顺收拾了一下战场,继续守在官道上,他不清楚还会不会有骑兵前来,当初和张辽商议计策的时候,张辽曾经说过,如果他们这里拖的时间过长,而西门那边又被快速剿灭时,匈奴人有可能在此处派来援兵,最多一千骑兵。这也是张辽问他能抵挡匈奴一千骑兵多久的原因。
可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不到半个时辰就歼灭了匈奴骑兵,还意外的斩杀了匈奴右谷蠡王殳穆,而且西边的汉军又比较顽强,想来没有多余的兵力前来支援这里。可高顺不敢大意,这次计策是张辽提出的,到现在还很顺利,高顺不想因为自己打乱张辽的计划。
武州城东门
张辽率领的三百刀盾兵被北门支援而来的匈奴骑兵压在了匈奴的营寨门口,还好营寨门口地形狭窄,又有些防御工事,匈奴骑兵不能发挥全部的战力,而营寨里面的匈奴兵又被堵在里面冲不出来。三百盾兵被夹在中间,岌岌可危,张辽当时说他能坚持半个时辰,可现在才过一刻钟,就死伤快一百人了。
张辽心里很是不安,挡在队伍的前面,一刀砍断了匈奴战马马腿,随后再一刀削去脑袋,任由那一股热血喷洒他一脸。张辽不为所动,继续对着下一个目标,仿佛一个人间杀神,狰狞而恐怖。
匈奴骑兵的后方,几个匈奴骑兵快速的跑到千夫长面前,汇报着什么,随后便听到大地的震动,大批的骑兵冲杀而来。
匈奴千夫长还没从刚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再被吓了一跳,连忙召集士兵撤退,派人通知营寨中的匈奴兵,匈奴右谷蠡王殳穆已经战死,让他们小心为上,不要轻易的冲出营寨。
庞梁见匈奴人撤退,象征性的追杀了一阵,见匈奴骑兵走远,便引兵来到匈奴营寨前,看到满地的尸首,也很是难过,看到浑身是血的年轻吓了一跳,还以为重伤了,急忙上前。
“敢问可是张县尉”庞梁下马上前,想要扶住张辽。
“马邑县尉张辽,拜见庞校尉”张辽道。
“战场之上,一切从简,张县尉有伤在身,不必行礼”庞梁道。
“属下并未受伤,此乃胡人之血”又道“此地非久留之地,还请尽快赶往累头山,走出武州县为妙”
随后庞梁下令,带上马邑县兵的尸首,向着高顺的方向撤去,匈奴骑兵接到匈奴右谷蠡王殳穆被杀的消息,军中不稳,也不敢派兵追击。庞梁带着张辽接上高顺赶往了累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