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3年3月14日下午2点多钟,恩格斯来到了马克思的住所。当他走近住所前半圆形的花坛时,提心吊胆地望了望马克思房间里的窗帘是否挂了下来。
马克思的病情非常严重。恩格斯天天都来看望他的老战友。他把伦敦最有名的医生请来为马克思会诊和治疗,可是病情一直不见好转。
恩格斯进屋后,见全家的人都在掉泪,心里忐忑不安。他询问了一下病况,知道马克思快到临终的时刻了。
女管家走上楼去,马上又下来。她轻声对恩格斯说:“马克思先生现在似睡非睡,您跟我上楼去吧。”恩格斯推开房门,见马克思安静地躺在书桌前的安乐椅上。原来,这位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革命家和思想家,已经长眠了。在他的书桌上,还放着《资本论》第2卷和第3卷的一些手稿。
3月17日,马克思被安葬在伦敦郊区海格特公墓里。恩格斯在墓前向他亡故的老战友行了最后一次敬礼,并且发表了简短的演说。他说:“这个人的逝世,对欧洲战斗着的无产阶级来说,对历史科学来说,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这位巨人逝世以后所形成的空白,在不久的将来就会使人感觉到。”恩格斯在结束演说时高呼道:“他的英名和事业将永垂不朽!”
马克思的不幸逝世,使恩格斯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他的朋友们看到他的健康受到严重的影响,都劝他出门旅行,放开一些心思。
可是恩格斯决定什么地方都不去。他要留在伦敦整理出版马克思《资本论》的最后几卷,并且认为,这是对老朋友最好的纪念,也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马克思的《资本论》第1卷,是在1867年出版的。尚未问世的手稿有好几千页。第2卷中有四五组修改稿,其中只有第一组已经完成,其余的才开了个头。手稿的字迹非常潦草,很难辨认。有的词是缩写的,有的句子只用几个字母来表示,而且使用了英文、德文和法文。要整理这部遗稿,显然要花费很大的精力。但是,恩格斯根本不考虑这些。他放下自己正在写作的《自然辩证法》,全力投入了这项工作。
恩格斯的第一步工作,是辩认马克思手稿的字迹,并且把它抄写下来。这是一项又费心思又花时间的工作,别人也插上不手。正像他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说的那样:因为现在活着的人中,只有我才能辩认这种笔迹以及个别字和整个句子的缩写。
那时,恩格斯已经是60多岁的老人了。他夜以继日地工作,终于病倒了。医生诊断后,严格禁止他晚上工作。后来,连白天也不准他工作。事实上,他也已经不能坐着写字了。
于是,恩格斯抽换了个工作方法:他请了一名记录员,每天从上午10点到下午5点,由他躺在沙发上看着手稿口述,记录员在他身旁笔录;晚上,就自己审读当天的笔录。
手稿抄写出来后,他接着进行补充、整理,然后分章分节,作文字上的加工润色。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努力,《资本论》第2卷手稿的整理工作终于完成了。1885年7月,这部着作正式出版。
在整理第3卷的时候,恩格斯遇到了更多的困难。原来,马克思在写作这一卷时,已经患有多种疾病,因此,有些章节只写了个大意或留下了一些材料,有些章节甚至只写了个大标题。这样,就得重新安排和补充材料,并且根据马克思的思路,把空白的章节一一写完。恩格斯本来打算在第2卷问世后的下一年出版这一卷,结果,由于工作难度高,加上同时要担负其他许多工作,一直到1894年,《资本论》第3卷才正式出版。
为了整理出版马克思的宝贵遗着,恩格斯前后花了12年时间。这是他晚年给予国际工人运动最巨大的理论援助。恩格斯自己,也在这项工作中获得了最大快慰。有一次,他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要整理像马克思这样对每个字都仔细推敲的人所留下的手稿,是需要花费不少劳动的。然而,这是我喜爱的劳动,因为我重新又和我的老朋友在一起了。”
的确,恩格斯对《资本论》第2卷和第3卷的整理出版,付出了艰巨的劳动,作出了重大的贡献。因此,它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共同完成的着作,也是这两位导师伟大的革命友谊的象征。
《资本论》第3卷出版的那年,恩格斯已经74岁了。他在理论研究方面,还计划做很多工作。其中的一项,就是整理出版《资本论》第4卷(即《剩余价值理论》)。可是第二年春天,他患了致命的食道癌,再也无力完成这项工作了。同年8月5日,这位马克思的亲密战友终于与世长辞。
遵照恩格斯的遗嘱,他的几位好友在8月27日乘了一只小船,在英国东部伊斯特勃恩海滨离一块绝壁2英里的地方,将恩格斯的骨灰盒送入大海,并在那里插立了一个标竿,留作永久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