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4年4月初的一天,高高的断头台矗立在法国巴黎的一个广场上。刽子手凶神恶煞般地站在一旁。广场周围人山人海,人们沉默着,目光流露出疑惑。这个断头台,斩过无数反革命分子的头,可眼下将在这里丧生的却是一个革命者。法国大革命卓越的领导人之一——丹敦,却被革命的法庭以反革命的罪名判处极刑。临刑前,丹敦以他特有的大无畏的革命演说家气概,对刽子手说:“请你把我的头高高举起,拿给人民看看,它是为人民的,值得人民瞻仰!”丹敦死后三个月,发生了“热月政变”,雅各宾派倒台,把丹敦送上断头台的罗伯斯庇尔和圣鞠斯特也上了断头台。
位于法国香槟省奥尔河畔的阿尔西小城,既有广阔无垠的草原,又有优美的森林。1759年10月,丹敦就出生在那里。他三岁时,父亲去世。从此他和母亲相依为命,过着贫困的生活。丹敦很小的时候就坚信要成为一个伟大人物,必须经历常人没有经历的磨难。童年生活使他学会了勇敢和大无畏的挑战精神。中学毕业后,丹敦像同时代大多数青年人一样,幻想着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但阿尔西只是一个偏僻小城,远离繁华。年轻的丹敦只身到了巴黎。
狄德罗曾经说过:“在巴黎有一万桌筵席,但没有一个空位子会留给你;巴黎有的是鼓鼓囊囊的钱袋,金币满得掉出来,但不会有一枚掉进你的口袋。”来自阿尔西的乡下青年丹敦身无分文、举目无亲,他看到的无疑是地狱一般的巴黎:到处是贫民窟、流浪汉,到处充斥着饥饿和寒冷。但聪明勤奋的丹敦并没被这些吓住,他先在一家检察官事务所谋到一个办事员的差使,然后一步一步成为巴黎第一流的大律师。丹敦成了有钱有地位的人,理想仿佛已经实现,可以衣锦还乡了。但一场大革命的风暴席卷过来,谁也躲不开它产生的强劲漩涡。
7月14日,巴黎人民攻打象征着封建堡垒的巴士底狱,揭开了这场革命的序幕。丹敦没有参加7月14日的战斗,但他在前一天晚上发表了战前动员演说,号召人民拿起武器。第二天就加入了科德利埃区国民军,成为一名上尉。由于他的声望和卓越的组织领导才能,很快他又担任了区革命委员会主席一职,丹敦的表现令熟悉他的人大感意外。从此,他个人的生活融入了国家的命运之中。革命给他带来了桂冠与辉煌,使他天生的革命家才能得以充分地发挥。
革命后的巴黎,成立了代表着大资产阶级利益的巴伊政府。这是一个软弱和妥协的政府,混杂着保皇派和一些新贵族。广大群众依然被饥饿和寒冷的阴影包围着,逃往国外的王公贵族带走了一切能带走的金银财宝,而留在巴黎的照样花天酒地。跑到凡尔赛的国王路易十六,大声咒骂高举革命旗帜的巴黎人民。巴黎人民被激怒了,丹敦发表了战斗檄文般的演说。10月5日,六千余人向凡尔赛出发,把路易十六抓回了巴黎。但巴伊政府只是把国王简单地一关了事,反而对到处进行宣传鼓动的丹敦充满仇视。他们说丹敦是英国间谍,是疯子,是挑拨离间者,是奥尔良保皇派的走狗。丹敦以沉默代替反驳。
1791年6月21日上午,三声炮响和市政厅钟楼的钟声向巴黎人民通报了国王路易十六逃跑的消息。顿时,整个巴黎群情激愤。丹敦不客气地指责巴伊政府:“你们曾说国王不会出逃,结论只能是,或者你们出卖了祖国,或者你们愚蠢到了极点,两者必居其一。”6月23日,丹敦又在雅各宾派俱乐部发表演说,要求免除路易十六的王冠。路易十六不甘心就这样下台,他暗中勾结普、奥,企图引狼入室,恢复自己昔日的统治。1792年8月10日,巴黎人民冲向土伊勒里宫,将路易十六废黜。巴伊政府也倒台了。代表工商业资产阶级的吉伦特派掌握了国家权力机构——立法会议。丹敦因获得票数最多,担任立法会议组织的国家最高行政机构——临时执行委员会的司法部长。
1792年8月19日,普奥联军越过边境侵入法国领土。23日,吉伦特派政府准备放弃巴黎逃往法国南部。丹敦在临时执行委员会抨击了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大声疾呼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巴黎。他把自己年过七旬的老母从阿尔西接到巴黎,表示要与巴黎共存亡。9月2日,凡尔登失守,通向巴黎的最后一道屏障被打开了。巴黎城内的吉伦特党人乱成一团。这时,高大魁梧的丹敦再次出现在讲台上,发表了他最着名的一次演讲:“警钟已敲响,但这不是报警的信号,而是向我们的敌人发起冲锋的信号。为了战胜敌人,我们需要勇敢,再勇敢!法国必将得救!”
法国再次从危急的境地中走出。
1793年英国也加入了反法同盟,联军对法国发起了新的进攻。这一年6月2日,由于吉伦特派对外战争连连失利,对内采取高压政策,巴黎人民再次起义,163门大炮对准了议会大厦。激进的革命党——雅各宾派掌握了国家权力。虽然由于丹敦的革命表现他仍然被选进最高政府机关——救国委员会,但是他从雅各宾派的领袖罗伯斯庇尔低沉的声音中听出了某种敌视情绪,预感到不祥。12月3日,丹敦在雅各宾派俱乐部遭到攻击。有人指责他脚踩两只船;有人指责他是革命队伍中的投机分子,扬言要对他的生活和个人财产进行调查。1794年3月30日,丹敦被捕。经缺席审判后,他被处以极刑。
丹敦死后,雅各宾派专政的社会基础大大削弱了,人民对罗伯斯庇尔政府的不满日益加剧。雅各宾派的专政已处于严重危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