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欣看着哥哥脸上流下的一滴汗珠,从沙发上起来想给他倒杯水,却被秦字新制止,“你不要乱走,地上的毛毯这么滑,你腿上又打着石膏,万一摔倒怎么办?这周围的家具都有棱角,你磕到脸上毁容了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木青欣听着秦字新用来哄小孩的话,心里缓缓淌过一股暖流。她嘴角翘起,撒娇地回:“嫁不出去也不用担心,有你养我啊!”
“其实我巴不得你找不到男朋友。”秦字新看着木青欣笑得很欢喜,心里也很高兴。他小心翼翼呵护了快三十年的珍宝,怎么能让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兔崽子拐走?
不过……秦字新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原来有一回木青欣真的被“拐”走过。他一想起来这件事就头疼。当时怎么就粗心大意的没有看好小妹,让一个小破孩有机可趁了!
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会让秦字新哥哥更头疼。那就是,那个小时候“拐”走他小妹的小破孩,回国了。
而且回国前,他朋友问他为什么突然回国,他的回答是:“因为家里有一个小姑娘等着我娶呢!”
距秦字新哥哥知道那小破孩回国还有……
咳咳,回归正文。
秦字新哥哥把一切收拾妥帖之后,对小妹说:“我要出去买些菜,家里也有一些东西需要准备,你在家好好待着,不要乱走,我很快就回来。”
木青欣点头答好,看着他离开,听见车子的声音渐渐远去。
她扭头看一圈四周,看见一尘不染的茶几,看见茶几上方色彩鲜艳的油画,看见书架上稀有而珍贵的藏书,看见她种的那盆已经谢了花的、但仍旧生机勃勃的栀子树,看见窗户外的山坡上的常青树反射着阳光,熠熠生辉。
她突然觉得世界很安静,但是生活又那么美好,她开始感受到人生的灿烂,对一切充满了希望,觉得自己拥有最值得的所有。而且她不用担心这些珍宝能拥有多久,因为这一切注定就是她的。属于你的东西会主动待在你身边,不属于你的费尽心机也不会让你沾染一分一毫。
木青欣觉得身上很轻,仿佛一阵风吹来,自己就会随风而去。
她双臂展开,缓缓向后倒在沙发上,想象自己身下是柔软的白云。可是这白云怎么有一块地方这么硬?她抬手去摸,捞出来一只手机。
这是哥哥的手机,应该是刚回到家时扔在沙发上的。不带手机没有问题吗?万一公司有急事怎么办?
正发愁着,就听见房子外面有车子熄火的声音。木青欣没有动,可等了一会儿,她竟然听见了门铃声响。
这个门铃仔细算来有十一年没有用过了,内里已经生锈,门铃又是很多年前的款式,因而发出的声音像是电流通到水里的“滋滋”声和锯木头时的噪音混在一起,乍然听在木青欣的耳里,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你也没有带钥匙吗?”她起身一拐一拐的去开门。
给陌生人开门这件事,其实不是木青欣的错,因为在她的认知里,这座房子除了爸妈和哥哥外没有人知道,不会有相熟的人找到这里来。而且山脚下有保镖守岗,陌生人士是进不来的。
所以当她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伟岸身影居然是盛远爱时,她惊异地脱口而出:“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说完又后悔了,他现在什么不知道啊?这不明摆着又让自己处于下风了吗?!
可盛远爱丝毫没有在意她的震惊和疑惑,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脚看。
他的眼光过于危险,木青欣不自在地挪了挪那只打着石膏的脚,见他把目光转到她身上,就与他四目相对,挺直脊背问:“你来有什么事?”
盛远爱没有说话,眼睛再次直勾勾地盯着她。木青欣没有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什么情绪,可越是这样,木青欣越是心里没底,平静下的慌乱就越厉害。
她突然想起了在盛远爱办公室里那一回,幽暗的环境中,他炽热的眼神,以及那个热烈而深情的吻……
木青欣咽了口口水。
就在这时,盛远爱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迅速把她横抱在怀里。然后在木青欣的惊呼声中,抬腿向屋里走去。
木青欣蒙了一会儿后想起,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喊救命?她又想起,这荒郊野岭的喊救命也没有用。那怎么办?眼下这情况怎么看都像是入室抢劫啊!
平时职场上雷厉风行的木青欣经理,快速运转着此时不大灵光的大脑,想着怎么把这匹狼从自己家里赶出去。
盛远爱低头看看怀里的人,那双灵动的眼睛正滴溜溜地转,盛远爱就知道,她一定是在想什么法子把自己赶出去。
他轻笑一声,熟门熟路地来到木青欣的卧室,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能不能不要觉得我很危险,我不是狼。”
“你觉得你现在说这话有说服力吗?”木青欣反问他。
盛远爱自知理亏,无言以对。他闯入她家本就是他不对,之前还没控制住做了那种事,人家把他当成狼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盛远爱不喜欢被喜欢的人防备,他想让木青欣像之前那样对他好,可是那种好又哪里怪怪的……
“……总之,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盛远爱看着木青欣的眼神分外真挚诚恳。
木青欣闻言怔愣一下,然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盛远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坐在床边上,轻轻拿起木青欣打着石膏的那只脚放在自己腿上,两只白皙好看的手沿着石膏的表面慢慢擦过,这时候,如果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他的手竟然在颤抖。
“我当时……听见……听见你出车祸的消息,心都停了……”他的头低着,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木青欣只能看见他抿起的薄唇,“我以为,你是……因为那件事情绪过激才出的车祸……”他越说,声音里的哭腔就越明显。
木青欣的心狠狠触动了一下,看着他低垂着头,木青欣没来由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那你为什么不去医院看我?”
“我去了,我去了!”他猛然抬起头,极力地辩解着,“你刚进手术室我就到医院了……”他又把头低下去,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只是,我觉得你不想看到我,就一直没有出现……”
木青欣的心里堵得慌,明明她才是受伤的那一个,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委屈?
不过,仔细想想,他好像把她出车祸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了……这么些天,他都是怎么在自责和愧疚中过来的?木青欣想起了医院里的那通电话,他当时又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打了那通电话的?
思及此,木青欣的心一软,心头泛起了心疼。
“我出车祸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想太多,也不要自责和愧疚。”她把身体倾向他,抬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有一句话说的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躲不掉,该受的罪不会少。无论是不是你,都无所谓。”
盛远爱看着她的眼睛,两个人离得很近,鼻息间的呼吸几乎相闻,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有一种浓烈的情绪像是要从他的眼睛里爆发出来。
他猛然张开双臂,把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像是害怕她突然消失一样。
木青欣从这个拥抱中感受到了他对珍宝失而复得的激动和喜悦。一时间,竟忘了要推开他。
“你们……”
卧室门口传来的声音猛然让木青欣清醒过来,她看着秦字新已经黑下去的脸,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