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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余生暗淡9

我在高速上开到180迈然后听着李宗盛的歌

开车去参加我最好的哥们汤诚城的婚礼。我一直以为他不会结婚,这不是诅咒,只是简单的希望他过的洒脱快乐。

他跟我一样出生在农村,小时候的生活并不富裕,只是在上高中的时候,他爸爸倒卖树苗突然暴富,所以他还一直保持着淳朴的个性。大学入学的时候我们两个基本上是同时报到,又是老乡,自然一开始关系就很亲密。

我大学时候依然是那个努力努力再努力的笨小孩,我不打游戏不搞无用社交,我努力的竞选班长,竞选社团部部长,成为学生会副主席,入党,当选十大校园之星。在学校里面风光无二,却怎么也赢得不了同班同学的友谊和掌声,同班的男同学们都不太喜欢他们的那个为他们争光而且一直风头十足的我。

只有汤佳勇默默的支持着我,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陪我喝酒,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我也时刻关注他,看到他大学学业并不好,也不志在入党考研,而只是飞蛾扑火般的投入一段段爱恋之中。

我跟外语系学妹谈恋爱的时候,他也突然多了一个30多岁的表哥,依我双鱼座敏感的直觉,觉得他们的关系不是他说的那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找我喝酒,醉酒后大哭,却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也只是陪他喝酒,隐约的感觉到他的痛。

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我们应该属于不同的圈层,但这不影响我们成为好哥们。只是我无法评价他的感情和对他的感情做出任何评价。他也谨慎的保留着自己的秘密,有时候假装跟追求他的胖学妹来段似真似假的恋爱来敷衍我。

大学四年,我们一个寝室,一个班级,他发生的一切我都了解。他应该也知道我都了解,只是有些话他在找最合适的机会告诉我。

大四毕业那晚,号称最铁的男团工商管理专业的20大金刚集体孤立我,我尴尬却无助的坐在大圆桌的后面,难过的想哭。汤诚城站起来连干三杯白酒,拉着我去东北大骨头馆我们喝了酩酊大醉。我不一定一定要懂他,但他却一定是我最铁的哥们,一直站在我的背后支持我。

大学毕业之后,我本来因为各方面表现突出,留在学校党委宣传部。在留校2个多月即将签合同的时候,被一个校长的关系用实习期表现不好的理由挤出来。也是汤诚城利用他父亲的关系把我弄到这个城市,帮我找了第一份工作。

工作之后,我们虽然在同一个省份,见到面的时候却也不多。但是每周都会通电话。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我跟我准前妻从恋爱到结婚的每个细节我都跟他讲过,他当时就劝我不要跟她在一起,觉得我不是真心喜欢她,而仅仅是因为怀孕和年纪到了才想要跟她结婚。我以为她不懂女人,但是他懂人,看人还真准。

我准前妻和汤诚诚的关系很一般甚至还挺僵的。每次汤诚诚来我这儿或者我去汤诚诚那儿我的准前妻都要百般阻挠。

200多公里的车程1个多小时很快就到了,汤诚诚老早的就在酒店等着我。

以他的好人缘和号召力,同学们基本上都从四面八方聚了来。除了那些混的默默无闻的逐渐消失的同学之外,大家都一起来为我们最后结婚的同学庆祝。

可汤诚诚的兴致却一点也不高,晚上酒桌上我一度看到他眼圈泛红,帮他打圆场,帮他喝酒,心里也默默的为他难受。这几年他家人逼他结婚逼的非常紧,他虽然表面上继承了他爸爸的事业,但实际上控制权还在他爸爸的手里。

酒席上,汤诚诚一直给自己灌酒,我怕他喝多就拉着他出门到酒店前面的沙滩上。

或许是酒精的缘故,或许是这些话在他心里确实憋了太久,他终于在我面前把他的性取向,他的感情经历跟我合盘托出。跟我猜的基本上一致。他跟我讲他这些年过的一点也不快乐,工作上有强势的爸爸在,生活中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整个人生都在无序和错乱中度过,他说有些撑不住了。他问我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演一场戏给别人看吗还是要自己过的快乐?我回答不了。他说的人到中年的错乱感我却懂,我把头转向海边,两行泪悄然落下。

你还会继续是我的好哥们吗?他幽幽地问。

会是永远都是。我坚定的答。

回到酒桌上,我们两个又活了过来,跟同学们叙那些有的没有的20年前的旧,同学们调侃着我20年前的眼高于顶,调侃着某某人给某某人写的让人肉麻的情书。

酒席结束后,我回到酒店房间一直后悔没有拦下汤诚诚,他坚持说他没有事要开车回去,所有人拉他都没有用。看到他走路还算平稳,最后就放他走了。

我这半年来一直失眠。快到12点钟的时候我收到了汤诚诚的一条短信:明天应该是个美好的开始,但是我想留在今天不想过去。哥们儿,这辈子有你这个兄弟我很开心。

我急忙拨打他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了。我急忙给他爸爸打电话,他爸爸接了电话也是一脸懵逼。

一夜无眠,一大早去了派出所,调取了从酒店到他家的沿途监控,发现他的车最后停留在了滨海路上的一块突出的空地上。他在那儿呆了好长好长的时间,然后犹豫着退后了一下猛踩了油门又放下,来回几次,最后跟他最爱的保时捷跑车一起消失在了监控之中。

还没有看完视频,他妈妈就已经奔溃瘫软的坐在了地上不能起来。我的泪水也奔涌而出。年轻的时候常常哭不出来,这个年纪常常不经意间眼泪就流了出来。

我开车到他最后停留的地方,捡了一个他抽过的烟头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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