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0年,西方帝国的一神教和三一教体再次展开争夺西方帝国的神权斗争。
许多的贵族因为自己信仰的原因而不得不做出选择。而他们也在所谓神的旨意下和与他们相对的贵族展开一场场殊死搏斗。
这场为了信仰的战争持续了将近三十年,然而,到了最后人们甚至都开始忘记这场战争的意义。他就像是一台巨型的绞肉机,而人们却麻木的将自己源源不断的投入其中。
到战争末尾的时候,两个宗教几乎是两败俱伤。属下的贵族也是伤亡惨重,十不存一,即便是还留存下来的,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想要恢复,不知道还要多久的岁月。
而在这场战争中,最悲惨的其实是底下的人民。他们不得不听从属地里贵族的旨意。这就是西方帝国与东方帝国贵族对于人民关系最大的不同。
在西方帝国里,一个贵族就可以拥有一块自己的领地,而贵族则对领地上的人民有着自由裁决的权利。而这是在东方帝国不可能出现的。相对于西方帝国,东方帝国各种各样的贵族林立,相互制约。即便在同一个山头上,也不敢随便开战。这才有了两者现在截然不同的情形。
而战后的西方帝国,正是国力最衰弱的时候。刚刚打赢战争的一神教还没有开始恢复,而西方帝国的皇族亦是软弱无能。
在这样的机会之下,东方帝国对西方帝国发起了猛烈的攻势。可能是因为先前的战争实在是太惨重,以至于西方帝国的士兵都没什么精神,远远看见浩如烟海的东方帝国士兵,就吓得直接投降。
东方帝国势如破竹,乘胜追击,没过几天,浩浩大军便直取西方帝国首都。若不是此时与西方帝国的盟友北方帝国施以援手,西方帝国几乎就要就此覆灭了。
而在后来,虽然后来两国签订了条约,可残酷的结局依旧无法改变。那一段时期成为西方帝国永远的伤疤。这是一段切切实实的黑暗时期。
简,她出生在宗教战争后期,不仅在二十岁的境界便达到二阶,是西方帝国千里挑一的天才,顶级先天易感体。她自身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仿佛一笑一颦,可倾尽全城之心,勾人之魂。
最后,因为一场巧合,简被一位家财万贯的伯爵相中。这在平时绝对是轰动全国的大事件,然而在现在这种时候,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件事。所以,知情人其实并不多。
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简从此要一飞冲天时,她却在去往伯爵府的路上神秘消失。
有人怀疑是伯爵的政敌所杀,有人怀疑是被东方帝国的一位将军绑架……
而伯爵后来则是将这个信息封锁,所以在人们眼里,好像这就是一个偏僻的神话故事,没有几个人知道,更没有几个人认为是真的。
事实上,是简自己从队伍中偷跑出来。
她并不想成为伯爵的夫人,因为她知道,这其实是在成为他手中的工具。
简虽是天才,但她能走到当今这一步,并没有谁知道她经历了什么,那是一股说不出来的,没人能够理解的辛酸——至少到现在是这样。
原本她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也变得很强,同样可以在这个社会上独当一面。
可她错了。
即便没有这场可怖的战争,在暗无天日的西方帝国里,她们也没有什么出头之日。仿佛女性在这个社会就是毒瘤一般,一定要不记一切代价将其镇压。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战争年代,让原本就不幸的人们雪上加霜。
现在的她毫无目的,只是在这个已经残破不堪的帝国,像只孤魂野鬼般游荡。
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曾经也是一名贵族。
她的父亲是一名男爵,简是他的第三个孩子。在那之前,已经有两个女孩,在她之后,还有一个被勒死在襁褓之中的女孩。
她的母亲,在外人眼中光彩夺目的美妇人,私底下其实是这个帝国固有观念的殉道者。父亲非人道的暴力,给孩子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这些孩子靓丽的衣服下,藏着的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她的父亲,一个飞扬跋扈,血腥残暴的混蛋。他迫害领地里的平民,征收大量的财产,为自己一人的修为而倾尽他领土上平民们的钱财和修炼资源。
他在家中打骂妻子,孩子。是为了一时的爽快。他让母亲衣着靓丽,是为了吸引更多人的目光。以此烘托自己的形象,光鲜亮丽,高大伟岸,家财万贯。
他做的一切都是从他自身出发,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可能是因为战争实在是太残酷了,作为传统贵族的他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们并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大贵族,所以需要许多能人,可是女性在此领域总是没有作为。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慢慢的把他变成一个轻视,藐视,蔑视,鄙视女性,甚至对他领地内没有用处的女性赶尽杀绝的一个人。
因为在他的眼里,女人的作用就是传宗接代。可是连生殖能力都丧失的女性,只会空耗着社会的资源,所以她们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甚至为自己的这套理论感到无比的自豪骄傲,甚至有些沾沾自喜。他十分鄙视那一类青睐女子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女子便是自己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而儿子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辅佐自己,可以帮助自己处理家务,可以有很高的修为,可以担当帝国要职。而且他不需要嫁出去,他就是家中未来的顶梁柱。
对于自己的女儿,通常是直接无视,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仆人,包括对自己的妻子们也是这样。
简这个名字,是孩子她自行起的。
当家里第四个孩子降世时,简不会忘记那一幕。
原本偌大的房子张灯结彩,父亲难得的大花钱,为庆祝男孩的到来。先亲们都在为父亲难得的大手笔而享受着,在庭院中欢歌载舞。
而在院子中央这是一个偌大的房子。里面是正在分娩的夫人,以及一众的医师和那个混蛋父亲。在外面,人们时不时就可以听见几声尖叫。
不过大家都觉得没什么,生孩子嘛,肯定会这样的。习以为常了,根本就没有什么。
可是到了后面,那一声声的尖叫音调开始变尖,持续时间开始拉长,甚至都已经是在咆哮。声嘶力竭!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着那做座屋子。这已经不是正常分娩时候的声音了。在声音里面,有着对死亡的恐惧,听得人们毛骨悚然,背流冷汗,心里发毛。
渐渐的,渐渐的,咆哮声开始变得弱小,变得小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人们都不约而同的吞了吞口水,看看旁边的人眼里尽是恐惧。大家都选择闭上嘴巴。
这个时候,大家不知道为什么,在哪里突然传来几声笑声。打破了大家原先共同守护着的那一阵寂静。
不久,只见黑着脸的父亲换换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他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神态,气势里,都流露出慢慢的愤怒。大家这一刻都不禁打了个颤,而再看到父亲血淋淋的手时,大家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已经快突破皮肤了。
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恐惧,仿佛直面死神!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孩子欢笑着跑到父亲面前,手使劲的拍打着,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喜悦。她跑到阴着脸的父亲面前,笑容可掬的拍着手,笑着说:“弟弟呢?弟弟呢?”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牵起父亲的血手,一脸天真的说着:“爸爸,爸爸弟弟呢,弟弟呢?他在哪里啊?”
父亲什么都没做,但是他的脸更黑了。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果不其然,一声刺耳的尖叫突然传出,响彻整个庭院。
这是父亲的亲女儿,简的二姐。她不过是这片领地上亿万个殉道者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罢了。在这里,父亲的意志,就是天道的意志,他就是这片大地上人民们,唯一的信仰!
信仰,多么富丽堂皇的称号啊!
父亲没有说话,但似乎是所有人,都一同感觉到,死亡的威胁。他们无比害怕下一个面临这种下场的人就是自己,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父亲冷眼看着面前的一群人,气愤的一摆手,一个盒子从他的身上掉了出来。随后就转身离开。
父亲的背影早已经消失,但没有人敢乱动。二姐的血,还没有凝固。死神还未远去。那脚步声,不管多远,都像末日的丧钟,从未远去……
时间在不知觉中流淌。在许久的沉默后,终于有一个人走了上去。她很小,甚至比那个二姐还要小,但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有这样的勇气,这样走上去。
简打开盒子,里面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她吓得慌忙甩开盒子。
盒子落到地上,一个圆圆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眼神好的人猛的一惊,从里面出来的,是一颗鲜红的女婴人头!
不少识相的医生也吃惊的堵住了嘴巴。他们亲粗的知道,女婴人头上不仅仅只有女婴的血,更多的,是只有女性分娩的时候,才有的血液!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心中仿佛都在回荡着,那三个女子的叫声。
没有人想象得到,这个母亲竟然还活着,虽然元气大伤,但却没有因此而丧命,要知道,在当时那样简陋的条件下,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果不其然,次年,简的母亲又有了孩子。
这次,没有张灯结彩,没有歌舞升平。
只有那么堪堪几个人。
那一个晚上,人人都在害怕。末日的钟声从未过去,甚至就在不久的未来。
大姐和小小的简,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们在害怕,害怕那两个人会找上门来。
消息一直没有传来。大姐心急如焚。她站起身,神情毅然的说:“死了也比没死的好!”
说罢,她就走了出去。
简非常害怕。
鲜血,人头,脚步,钟声。
在这个平静的夜晚,没有人死去。
一声稚嫩的哭声传出。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个男孩是背负着两条人命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危机过去,难得的平安夜。
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简自己知道,二姐那个时候是有多么希望那是一个男孩。她那个时候笑的,不是为弟弟降临的喜悦,而是为一个虚无缥缈而喜悦。
这是个怎样的虚无缥缈,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可以让她这样肆意的微笑着。
可能只有……活着吧。活着,为了自己活着,当然指的放声大笑,不是吗?
简望着那个集万众瞩目于一生的孩子,突然对去年失去的二姐有着极大的羡慕,甚至开始嫉妒!她也好想像她那样,在天底下大笑着肆意奔跑啊!
男孩的诞生,结束了母亲悲惨的一生。与此同时,开启了全新的一段岁月。他就像是一个命中注定的转折点,在这之前是不幸,在这之后,则是更大的不幸!
吝啬的父亲居然会在男孩的身上投入大量的心血。父亲此时的慈祥与杀子时的残酷形成鲜明对比。当然——仅限于男孩身上。
男孩越来越大。父亲无限的包容养成了他那冷血的个性。比之他父亲,其更显残酷。
这是一段无比黑暗的岁月。无数个夜晚,简躺在小柴房里,望着窗外弟弟气派的屋子。冰冷的石板刺激着一条条血的疤痕。
凌乱的头发,残破的身子,痛苦,摧残着她的意志,在磨灭她的精神。
没有人在意这个小女孩的身上,背负着的,是什么东西。
她想要离开,却又不知去往哪里。
可她不得不下定决心。
在那天晚上,背负着沉痛的伤痕,吮吸着冰冷的血液。但是她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听人说,在那天晚上,大家都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黑夜里一边奔跑,一边肆意的大笑。
就像是十多年前,一个夜晚,一个大笑着奔跑的小孩一般。
简的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