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万沿路拨开碎石,看着浑身重伤的方先生,焦急喊道,“先生!”
“先生快起来,我背你走。”
欲要抬起方先生的叶万被他制止,拍着叶万示意他坐下。
“不必了,叶万,先生已油尽灯枯,将步入轮回。”
“先生……”。
“我这一世尚存些许遗憾,看来得等下一世了。”
叶万不忍心见方先生失意,凝视他道:
“先生从不嫌弃我,还教导我甚多。您的遗憾,叶万愿意替先生去完成。”
方先生怅然笑道:
“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人,叶万,你可想好?”
“先生但说无妨!”
方先生神情忽然落寞,看着插在一旁的赤阳剑,如今已暗淡无光。说道:
“我这一生都在寻找一人,可我不知她如今姓名,也不知她如今长相,只知她曾经名为付柔。”
“付柔。”
天空乌云弥漫,盖住了整片东海,海水翻腾,一阵阵黑影即将跑出。海王仍在痴狂一般轰炸远方。
“叶万,我且再问你一番,今日与明日有何不同?”
叶万沉思片刻,答道:
“先生有说,今日可知,明日不可知。但是我后来觉得太过于笼统,吾辈连下一刻都不可知,又如何知全今日。若知今日,那明日也可知,明日复明日,知一日可知百日。然如此时日便无存在,重当眼前。”
方先生认真听着叶万说道,点头欣慰,“大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然今日你已明白。如你所说知一日可知百日,大道亦是,知其一道可知百道。先生幸哉,也可瞑目,便将下一世能耐赌于你身上罢!”
方先生说完,不再犹豫,双指探出,一股庞大的气息席卷在这洞窟之中,外面所有灵气化作黑白两色光芒席卷而来包裹住方先生与叶万二人。在方先生操作之下,又化作一片赤红光芒汇聚在叶万炉顶。
叶万在红色光芒包裹下竟然丝毫动弹不了,呢喃问道:
“先生,您这是作何?”
“叶万,你道心坚定,不卑不亢,勤勉自知,实属难得。先生替你打开灵炉!性命攸关,切记勿再言语!”
叶万感受着自身被火之灵气胀满,浑身滚烫,却在方先生操控之下,暴躁的火灵气化为一滴滴红色液体融入叶万血液之中。液化的灵气继而汇聚在叶万丹田,叶万感受着丹田处有何东西似要冲破自己身体。那冲击的疼痛感几度让叶万快要昏厥,叶万便在昏厥与清醒边缘循环往复。
叶家村如今已是乱套,在叶大海通知后,族人们四处奔逃。只剩一个妇人匆忙地跑向海边寻找着,她便是叶万的母亲,得知叶万父亲身亡大海后已悲痛万分,如何也不能再失去叶万。
而此刻,东海中央,海王萨龙上空,一红色身影竟是轻盈地飞在上方!而狂作的海王此刻不可置信地消停、平静下来。
红袍人瞥了一眼海王,从海王上空飞过,不再管海王。看着远方黑白灵气汇聚,惊讶出声:
“阴阳轮回之力!没曾想当世竟然还有人族会操控轮回之力!”
红袍人一离去,海王这时又是大吼一声,沿岸处,冒出无数身影,争相从海里跃出,一望之下,俱皆海兽。
叶万并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也不知晓今日对他的改变会这般巨大。他的人生,从现在开始,被导向一个谁也不可预知的方向。
方先生逐渐干瘪的身体,匮乏的灵气,以及微弱的生命气息。叶万感受着体内充斥的火灵气愈加心痛。跪倒在方先生面前,郑重喊道:
“师父!”
方先生却是摇头道:“先生与师父还是有别,我只替你开了灵炉,称不上你师父。倒也亏了你空乏体质,才能与我的火灵气融合,没有排斥。倘若你夹杂一丝其余属性灵气,我俩便也一道去往阴阳殿了哈哈。”
方先生不管叶万,继续说道:“你如今已有资格踏入这修道界,若你真想拜师,提我赤阳剑,去寻寒霄门万相道人。我今生有愧于他,你且好好孝敬……虽是我俩没有师徒缘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切记。”
方先生缓慢抬起一根根手指。
“一,保持本心,勿易怒。”
“二,六道复杂,修我道。”
“三,好好活着……”
听到最后,叶万再也绷不住,看着方先生闭合的双目,面容安祥地离去。
“先生去好!叶万答应你。”
感受着生命的嘱托,叶万的心开始沉甸甸,方先生赋予了他存活下去的使命——替方先生寻找不知是谁的付柔;也赋予了他存活下去的方向——去寒霄门拜万相道人为师。
拾起插在一旁的赤阳剑,叶万将火灵气注入其中,赤阳剑瞬间红光熠熠。虽不像在方先生手中夺目万分,但也不像之前暗淡无光。赤阳剑彷如重获新生一般,在叶万挥舞下,洞窟轰然倒塌,将方先生遗骸葬在了山底。
叶万跪倒在山下,重重磕着三个响头边说道:
“一,保持本心,勿易怒。”
“二,六道复杂,修我道。”
“三,好好活着。叶万会跟以前一样,将先生教诲全数记在心中。”
叶万细心又痛苦地感受着如今的火灵气聚炉,他明白,倘若再修炼时日,便可达入门境。虽在此之前自己是废炉,但修道一事,让他充满好奇。
可这一切竟然是用方先生性命换来,叶万不甘。
叶万摸索着运转灵气,如方先生所言,方先生并非是他师父,也未传授他修炼法门。只有脑海中闪现着模糊记忆,叶万感知下,气息与方先生与海王大战时,那赤阳剑法极为相似!只是叶万如今修为太低,无法感悟。那能将海王都可封住的赤阳一十六式,叶万下定决心定要早日学会!不辜负先生的一片心意!
叶万对灵气的感知胜过之前百倍,可此刻回过头才发现他身后竟是默默站有一人。此人红袍加身,遮盖容貌,叶万惊恐地退后两步,拿起赤阳剑,忌惮地看着他。
红袍人竟是毫无动作,摇头道:
“好不容易遇到个会轮回之力的人却这般死去,可惜,可惜。”
叶万听不出那声音是男是女,警惕非常。
“你到底是谁!”
红袍人不做回应,转身腾空而去。
“哈哈,我只是个过路人,小子,你可要好好珍惜他给你的命!还有你手上的剑。”
(《凡人域·百宝》第一十七页:赤阳剑,取材于烈华山赤阳峰巅极阳石,具万年阳气,后终被一大能取下,铸赤阳剑。佩戴其身,普通鬼族无法近三尺之内,视之为天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