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雪掩埋了整个迦南山,本是洁白的雪地被染上了一片猩红,远远望去好似这白色原野上盛开了一朵血色罂粟。
那罂粟花蕊间站立着一女子,女子手持一把红伞,伞面上画着一幅观音像,只是这观音却不似佛堂中那般慈悲,那观音手持一朵七叶海棠,不知是用的何种古法,伞面上发出淡淡红光,令得那观音看上去更像是地狱修罗,面目可怖。
女子一袭白衣,衣袂在空中肆意飘动,使她犹似被一团雾气笼罩,她微微侧脸,面容清冷如风拂玉树,只是那肌肤间少了几分血色,看起来虚弱异常,可令人惊疑的是她站在血色中却并不突兀,反倒形成了一种妖冶的美。
忽地远处传来一阵异动,一黑衣女子从远处踏空而来,轻功功法看起来可称得上是一流,只是身形有一丝圆润,与那矫健的身手并不相符。
女子慌忙落地,虽显急迫却用着娇憨的语气说道“哎呦,属下终于追上来了啦,宫主你也不等等人家了啦。”
白衣女子听到这不合时宜的言辞后脸上并未露出震惊之色,好似早已习惯般的问到“瑶光,宫内情况如何?”
“如何?属下认为怕是不妙,重华山那帮狗贼聚集的一帮人马已经杀到华清殿了,往日里这帮杂碎怕是连迦南山都不敢踏足,现如今趁着宫主你返功之际居然敢杀上山来,传出去倒也不怕江湖上的人笑话。”
女子听后面容上却是波澜不惊,好似刚刚说的这一切都只是细枝末节的小事,只见她径直盘腿坐下,双手轻拈了个莲花状掐起了法诀,便在原地开始调息内力。
瑶光见此也不敢多加打扰,只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宫主还是老样子,老巢都快给人掀了还搁这儿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一套”
不过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还得老老实实守在一旁给自家宫主护法。等到辰时,瑶光见自家宫主面色渐渐红润后,方才吱声问到
“宫主,我们一直躲在这后山上他们迟早是要追上来的,不如您先跟属下走吧”
话毕,女子眼睫轻颤,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随即朱唇亲启
“只怕是迟了。”
话音刚落,那天边竟是燃起一阵火光,好似要将整个山头照亮,瑶光定睛一看是重华山的大队人马正朝她们所处的方向逼近,她迅速恢复正经勉强稳住心神,慌忙问到
“这可如何是好,今日是朔月夜,宫主你还没调息好,凭我一个人怕也无法带着您全身而退啊。”
白衣女子见此局势倒也并不慌乱,缓缓起身将头上的发簪拔出,那一头青丝如瀑,于风中飘摇,她伸手将发簪插在瑶光头上,轻捏了下瑶光胖乎乎的小脸。
嘴角含笑道:“你带着这簪子去召绿芜她们几个死丫头回来,这里就交给我,我一个人应付得了”
瑶光哪里见过自家宫主这幅温柔似水的模样,只当这是让自己逃出去的说辞,便哭声说到
“宫主!属下不会离开你的!绝不会苟且偷生,就让属下和这些孽畜拼他个日出日落,属下势必和宫主同生共死!”
女子见自家手下这副模样,虽是夸张了些,但也足以见其忠心。
“叫你走便走,我几时欺骗过你?让你把绿芜她们几个召回来是准备大家一起杀回宫去,不是召回来给我收尸。”
瑶光一听自家宫主恢复往日那幅模样,再看如今形势危急,只得应下命令,运起轻功像只箭矢一般飞了出去。
此时重华山的人马和她只有咫尺之距,为首的老道大笑着说到:“妖女,今日我武林正派联手灭你未央宫,现如今你未央宫已是飞鸟尽,良弓藏,你若自行了断兴许我们还能留你一个全尸,要是再不束手就擒,休怪老道我赶尽杀绝”
女子听后也不恼怒,见自己身边最后一丝顾虑消去,她也不再压制自己的气场,她朱唇轻启道:“往日里你们一个个在我未央宫前伏低做小,现在倒是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是谁给你们的胆量?”
那人群中不知是谁借着内力朗声道“死到临头,妖女你还不束手就擒!清阳道长不必跟她废话!”
清阳听到这番话后,便径直跳下马鞍,软剑挽了个剑花便向女子刺去,大笑道:“你返功期到,内力全无,只怕是天要亡你,大家随我一起杀了这妖女!”
利刃即将刺向女子的一瞬间,女子眸中发出凌冽的杀意,衣袖轻挥竟是直接将老道的剑身震碎,碎裂的残片以极快的速度回刺向老道,直中老道的双眼。老道惨叫了一声,便飞快的被人救回阵营中去。
周围一行人心中顿时一紧,心中暗叫道“不好,她内力未失,中计了!”
这时不知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就算她内力尚存,怕也只是强弩之末,我们一起上还怕她不成!”
反观白衣女子却是一副意犹未尽之态,她将红伞缓缓撑开,搭在自己的肩头,伸手接住了从天上飘落的一片雪花,雪花在掌中融化,望着前方的大队人马,她莲步轻移,似修罗般以诡异的速度移到方前已经瞎了眼的老道面前,红伞直取老道面门,活生生将老道头颅割下,其他人还未看清她的身形之时,她已移到人群正中间的马背上,只见她斜靠于马鞍上,单手撑着下巴,戏谑的说道:“观音伞开,广度婆娑,无量终生,归途就在脚下,只怕各位是回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迦南山上东风乍起凋碧树,她一人回到未央宫,独上高楼,往尽天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