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扳上枪栓，深深喘出一口气，从水泥柱后微微露头，看到对方还有六七个人。
即使不愿意相信，但苏叶知道，自己没活头了。
她刚刚干掉那几个已经花费了许多弹药，现在弹夹里甚至都没有剩下七颗子弹。
苏叶咬咬牙，费力趴在地上，瞄准了那个卷发的络腮胡子，缓缓扣动扳机。
一声暴响，苏叶的胳膊被震得酸麻。
“卢昂！”
尖叫声未落，络腮胡子被身边的人推倒在地，呼唤他的人生生替他挨了一枪。
络腮胡子瞪大眼睛，伸手抱着即将倒地，血液不断从胸口泵出的男人，眼眶通红。
继而恶狠狠的盯着水泥块后的苏叶，抬起枪口对着她躲藏的地方。
“卢昂，”苏叶默念，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名字。
她躲在水泥后，用早已经嘶哑的嗓子说。
“你是东臣武装分子瑞利的儿子，”她声音中带着讥讽，“还真是子承父业，都做了同样丧心病狂的事。”
“我生来如此！”卢昂大吼。
他将受伤的男人轻轻放在地上，起身走向水泥柱。
“生来如此？”苏叶冷声道，“生来就是为了屠戮无辜之人吗？”
“你知道六年前，有多少人死在那一场灾难中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沉溺于那场灾难所带来的阴影中吗？”
苏叶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枪，喃喃道。
“不……你不知道，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你们自私的眼里只有自己……”
卢昂和其余人距离水泥柱越来越近。
苏叶听着他们的脚步声，知道自己难逃此劫。
她抬眼看着月亮，忽然吟出一句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快要八月十五吃月饼了呢……”
“对不起，我回不去了……”
她说完，猛地起身，转身举起枪朝络腮胡扣动了最后一次扳机。
两支枪的子弹几乎同时从枪膛中射出，刹那间穿过对方的身体。
苏叶从胸膛中喷涌而出的血液溅到她那早已苍白的脸上。
苏叶倒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也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吐出一大口乌黑的血，只是觉得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倒去。
“苏叶！”
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影影绰绰，她听不清。
即使听清了，她恐怕也难以分辨到底是谁在喊她的名字。
重山匆匆赶到天台，气喘吁吁，却看到苏叶正朝楼下跌去。
他疯狂的向苏叶冲过去，有人扑过来拦他。
他抬手扣动扳机，恶狗般身穿黑色迷彩的武装分子应声而倒。
血光飞溅，染上他的鬓角，如同罗刹。
“苏叶！别向下倒！”
枪林弹雨中，他大吼。
“苏叶，我来了，我们回家……”
人在死前最后消失的感官是听觉。
重山说的这句话，苏叶听到了，但她早已经无力去做任何事情。
她向楼下跌去，蓄水池中骤然涌上来的冰水遮挡住她的视线，堵塞住她的耳朵，将她与整个喧闹的世界隔离开来。
寂静的死亡之地。
“重山”
“一切都结束了”
“我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