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逍遥尊者苏醒的前三刻。
头顶是一片碧波翠色荡漾,环见鲤鱼鲸鲨,更有一金檀雕龙玉环门,立足其里,但见鱼跃龙门之盛景,霞光彩照,龙腾万里。
而其深不可测的海底,则是无人寻往的死地,尸骨遍地,怨憎冲天。
一妙龄女子,锁于风岩之上,不减风华正茂之相,只添弱柳扶风之意。
端庄优雅,明艳温柔。
她站起身来,数个月的不见天日,折磨得她疯癫成性,除了心底对那人一日又添一日的思念与担忧,她找不出一点可以让她保持形容的理由。
锋利的岩面割得女子的玉足布满伤口。她加快速度,伤口泛起烂皮,一撮又一撮黏在一起,混合着血肉被风岩烤得凝固,又很快割开。
她眼神绝决,温和的眉眼锋利起来,整个人由一把质地温润的檀木古琴变成一把红缨枪,于战场上凤舞龙翔,势如破竹。
若不是……
哪落得了如今这般下场!
她开口,连声音都是檐下冰凌般清莹莹的。
“吾,南雁许。”
“愿受烈火荡涤,天雷洗骨。”
“换……”
她纵身一跃,便是万丈岩浆。
“逍遥尊者……”
“涅槃重生。”
一抹倩影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一道哀叹,留存世间。
佛啊,若听得见信女祈愿,
我愿生生世世,跪在佛下,
乞一个平安,
保他无恙。
碧湖上一筏湖小舟,依湖风懒懒,舟上一道月白的身影,放在凡尘,此人倒称得上一大奇观。
左侧脸开满了十二瓣青莲,仿若上好的青玉琉璃髓雕成,堪称鬼斧神工,玉骨天成。右侧脸覆了一张白玉面具,象牙石的白,朴素的连雕花都没有,就这么露出一只灿若星辰的眸,藏烟波浩渺,藏春江墨雪。
云中君,天上月。
看什么,遮得比白面无常还严实,人家好歹露了两只眼睛呢!
同心契?
你要跪在佛前,生生世世。
教这同心契何地自容?
男子悲叹一声,倒像个江湖骗子,在红尘里玩得疯浪,跌跌撞撞,找不到归途。但终是有着不同的,他啊。
或许,只能成为世人的归途。
这是命。
毕竟,他可是执法之神,云中君——叶扶苏呢。
算起来,眼前这桩信缘的主人公,与他还甚有些亲缘。
叶家人啊,许久不见。
世人合该知道,天机阁那小辈的未尽之言。
便是,
解铃还须系铃人,
生生世世缠又绕。
既拜天地,又得后土之证,这同心契,除神魂寂灭,便。
解不得!
自己造下的孽,哪有神替你还的理!
过三川。
战场废墟。
两座浮岛,岛边垂下许多铁链子,每根链子,大概一个壮汉的一臂粗细。
就是这么根铁链子,曾捆在他的曾侄孙子,曾侄孙媳妇身上?
怎么做到的?
上百个生人的拉扯,沉重的铁链,满身的伤疤,身旁的飓风,瓢泼的大雨。
称着一份玩笑般的情意,跪着遥望不见其人的距离,拼着最后一口气,凭着可笑的直觉。
以两个凡人般的躯体,一个看似简陋荒诞事实也毫不可行的计划。
唤天地,证厚土,结契礼成。
竟然……成功了。
某执(断)法(情)之(绝)神(爱),表示无法理解。
梦醒,便是又一番清秋了。
阳光细碎,穿枝拂叶而来,落在梢头,栀子抽枝展叶,今时沐浴在阳光之下。
阳光普照,清晨寒肃却带微卷暖意。
一少年盘坐蒲团,生得谪仙样貌,一瞥一笑圣洁不可触碰,此时水红的唇微张,青眸蒙上一层水雾,雪丝松扎,衣物若不是穿得工整,可若不是九绪宗私下好生传谣的又一幅春宫妙图。
浮醉只手倚桌。烟波浩渺,碧色荡漾的眸子转出疑惑。
最近,怎么老梦些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