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之前,林茜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直到这年的七月初七……
“母亲母亲,快看看浅浅绣的小花~母亲?”林茜第二世叫林浅,生的粉雕玉琢,像瓷娃娃一样精致美丽,完美的遗传了苏韵的优点,颇有水乡女子的柔美。长大了想必也是个倾城美人。
小林浅看着皱眉失神的苏韵,有些担心。“母亲,你怎么了?”再次出声唤苏韵,苏韵这才回过神来。
“嗯?母亲没事,浅浅刚刚说什么?”苏韵强打起精神,不让女儿看出自己的异样。
“母亲,你看!这是浅浅绣的吖!好看吗?”林浅到底还是个小孩子,看到苏韵笑了就没有多想。
“好看,我的浅浅真棒!”苏韵轻轻抚着手帕上的小花,笑得很开心,泪水却不自觉的落下,许是感动,许是心酸,说不清道不明。
“母亲,浅浅把这个送给母亲,母亲不要难过了,浅浅爱你!”林浅踮起脚尖摸摸苏韵的脸,拭去她脸上的泪。
“好,呜呜呜……浅浅……”苏韵抱着林浅哭起来,林浅轻轻拍拍苏韵的背,安抚着眼前哭的伤心的母亲。虽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难过,但是母亲现在需要她陪着。
许久,苏韵不再哭泣,轻轻摸着林浅的小脸,细细用手描摹着林浅的五官。
“好了,浅浅去跟桃苏写字,母亲不叫浅浅,浅浅就不要出来,知道吗?”苏韵用袖子拭去泪痕,笑着对林浅说。
“嗯……”林浅很懂事,被桃苏牵着手去了书房练字。
“桃蕊,帮我梳妆。”目送林浅离开后,苏韵回到房中打扮,总不能让那母女俩看了笑话!
不似平日里的清雅,苏韵化了个明媚些的妆,然后出了梅苑,途经花园,遇到了打算前往前厅的林愿。
“韵儿,我知道你难过,但是,她总归流着林家的血……老太太执意接她回来,我总不能忤逆母亲啊……你且忍一忍,她到了婚配的年纪,迟早要嫁人的。”林愿拍拍夫人的手,安慰着。
“谁说我难过?林愿我告诉你,当年的事,有你一半功劳!”苏韵是个性子烈的,甩开了林愿的手,疾步离开,去了花园里的静心湖边。
林愿轻叹一声,看着远去的夫人无可奈何,只得先一步去了前厅。
当年的事,她怎么能不怨?那是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诞下的孩子,如果不是锦瑟母女俩,她怎么会痛失幼子,身体又怎么可能落下病根!
每到冬天,她全身的关节都像被蚂蚁啃噬一样痛苦,每每如此她便更恨锦瑟几分!
苏韵来到前厅,老太太和一个妙龄女子正相谈甚欢。那女子就是林愿的庶女,林君悦。不知道林君悦说了什么,惹得老太太笑得如此开心。
站在两人旁边的,是个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的妇人,锦瑟!锦瑟掩着嘴巴,笑意却是掩不住,甚至悄悄靠近林愿,林愿也笑意正浓,根本没有介意锦瑟的刻意靠近。
这四人仿佛才是一家人!林家人拿我当什么?!苏韵心口抽痛,像是破了个大洞,怎么也堵不住。
她很想就这么直接走了,但是,她不能。这样只会让锦瑟那贱人觉得自己怕了,她得拿出气势,不能让锦瑟得意!
“哟,你还知道来啊?让我这个老太太等你这么久,你好大的架子!”不待苏韵开口,林老太太先开口刁难。
苏韵行礼行到一半,听到老太太的话,身体僵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老太太说笑了,儿媳作为晚辈怎么能让您等。这不是君悦第一次来家里吗,我总得让她和老太太亲热亲热。”苏韵微笑着把礼行完,然后不卑不亢的开口。
“哼,既然知道,你还来干什么?看不到我们一家团圆?”林老太太咄咄逼人,俨然没有把苏韵当做林愿的正室夫人。
“老太太,我是来叫我家夫君回去吃饭的,您想和庶孙女团聚,我们就不打扰了。”苏韵施施然坐下,轻珉一口茶水,避重就轻。然后对林愿说,“夫君,我准备了午膳,我们回去吧,浅浅等着呢。”
苏韵把意思挑的很明白,让林愿选一个。
“夫人,母亲这里已经准备好了,不如把浅浅叫来一起吃?”林愿怎会不明白妻子的意思,只是,他就算不喜锦瑟母女,还有老太太呢,他总不能驳了老太太的脸面。
“老太太,我就不打扰你们团圆了,浅浅等着我呢,我先回去了。”苏韵没有理会林愿的话,欠身行礼,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林愿,林愿的态度真的伤到她了。
“把浅浅带来,君悦还没见过妹妹,浅浅午膳就在我老婆子这儿吃了!”林老太太虽不喜苏韵,却对林浅很是稀罕。
“……好,您高兴就好。”苏韵死死绞着裙子,不得不答应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路上终于忍不住落下眼泪。明明她已经做的够好了,她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这么讨厌她,甚至向着害死她孩子的母女俩!
到自己院子前,苏韵拿出帕子拭去泪水,然后笑着进去了。她的狼狈,不想让孩子看到。
“母亲,你可算回来了,浅浅饿极了。”林浅拽着苏韵的衣角撒娇。
“乖囡囡,今天去奶奶哪儿吃,奶奶想浅浅了。乖,一会母亲带你去。”苏韵拉起林浅胖乎乎的小手,觉得很心安。
“奶奶总是骂母亲,她坏!浅浅不要跟她吃饭!”林浅气嘟嘟的样子让苏韵心都化了。
“浅浅,以后不可以说这话了知道吗?奶奶不是故意的,是母亲做的不够好。乖,她老了,咱们让着她,一会就去陪陪她好不好?”苏韵摸摸林浅的绒发,笑了。
“才不是,母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林浅噘着嘴,“今天就勉强陪她吃饭吧。等浅浅长大了,绝对不孝敬她!”
林浅孩子气的话让苏韵一愣,“浅浅,这话可不能瞎说,在母亲面前说说就算了,不可以对别人说,知道吗?”
“浅浅知道。浅浅知道该怎么办,母亲别担心了。”林浅知道林老太太不喜欢母亲,如果自己不去,老太太会觉得是母亲教唆她不去,她只能答应,不然母亲在老太太面前更难过。
“好了,母亲带浅浅打扮一下,美美的去见她们。”苏韵牵着林浅的手到了卧室,亲自给林浅梳头。
“浅浅,一会你会见到锦姨娘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庶姐,林君悦。”苏韵看着镜子里精致的女孩,觉得骄傲极了,这可是她的女儿!
“嗯,浅浅知道了。母亲,一会你就不要陪浅浅了,浅浅自己去就好了,母亲乖乖在梅苑等我。”林浅知道如果母亲和她一起去,免不了老太太的奚落。
“嗯,一会让桃苏带你去。”苏韵抿抿嘴,觉得很感动,孩子大了,知道心疼母亲,为母亲着想了。
“桃心姐姐,一定要看着母亲好好吃饭哦!”林浅跳下凳子,仔细的叮嘱桃心。
“我知道了,我一定看着夫人吃一大碗饭,浅姑娘放心!”桃心心软的不行,信誓旦旦的答应。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娃娃,谁不喜欢啊。
林浅这才跟桃苏去了老太太住的竹苑。一路上,林浅向桃苏问起母亲和锦瑟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