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雾仿佛灰色的胶水,浓稠得好像万物都脱离不了他的控制。
“你手出汗了吗?”
“没,这里雾气太浓,湿气太重。”
“哦。”
苏從点点头,内心惶恐不已,眼睛四处乱撒,生怕雾气里突然冲出个脏东西。
“小哥~小哥~”
浓雾里突然传来了陶村长的声音,苏從显然是被吓到了,直接跳起抱住曹煞,双脚死死地夹着她的腰。
曹煞用手在苏從腰间用力一拧,示意他赶紧下来。
苏從不敢发出痛声,只得匆忙下来,躲在曹煞的身后,小心呼唤道,
“陶村长?是你吗陶村长?”
浓雾里传来了沙哑但和蔼的笑声,
“是我,小哥,你把黑风寨给灭了吗?”
不待苏從开口,曹煞直接喝道,
“我们黑风寨可曾祸害过你们村?”
这一语即出,空气中的温度骤然冷下,陶村长的声音也开始变得狰狞恐怖,一字一顿道,
“黑、风、寨!”
“陶陶陶陶陶村长,误会误会,咱们可能都是误会。”
苏從急忙想要安抚陶村长,但在雾气里,隐隐约约看见如同丧失一般的村民在向他们聚集、靠近。
不解释了,老子怂了,跑!
论武功,苏從自叹不如一般人,但这逃跑意识,呵呵。
只见苏從拉着曹煞的手就往回跑,但在这浓雾之中,好像苏從怎么跑,最终结果就像是在原地转圈。
鬼打墙?
浓雾中又传来了陶村长的声音,
“小哥,我念你心怀正义,我不杀你,但这个女的要把命留在这里。”
“陶村长,都说了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啊,人家黑凤寨祖上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不该滥杀无辜啊,咱们好好聊一聊行吗?给个面子吧村长。”
浓雾里的丧尸村民们走了出来,一个个衣衫褴褛,面色发黑且干瘦,白色的眼瞳黯然无光,张牙舞爪,一瘸一拐地逼向曹煞。
曹煞左手持刃,右手握鞭,时刻准备着战斗,但苏從挡在她身前,一直让她别动手,让自己再解释解释。
“陶村长,诸位陶家村大哥大姐们,你们给个机会行吗?当初杀害你们的那个金三儿,在很久以前就死了,可能他生性秉恶,但我保证,现在的黑风寨的人们跟他不一样,他们寨外有农田、饲养场,人家自给自足的,也没说抢谁家的东西……”
还未待苏從说完,一只丧尸便袭向曹煞,曹煞一脚踹开苏從,自己则一鞭抽向那丧尸,那挨了一鞭的丧尸虽未暴血,但灰尘四散,如鞭炮爆裂后的硝烟一般。
曹煞武艺高超,虽对丧尸颇有忌讳,但还是可以以一当十,包围她的丧尸难以伤到她。
但毕竟是人肉之躯,且那些丧尸又不觉得劳累,不一会儿,情势发生了转变,曹煞逐渐占了下风。
有一只丧尸找准了机会,趁曹煞抵御某只丧尸之际,向她扑了过来。
曹煞虽感觉到有一股阴风袭来,但无暇腾出手抵御,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股身躯先那丧尸一步,将曹煞扑倒在地,护在身下。
苏從凭借着八尺之躯,死死地护住了身材较为娇小的曹煞,只听他闭目大喊道,
“陶村长!要杀她,就先杀了我吧!”
丧尸群并未有丝毫停顿,全都一窝蜂地向苏從袭来,撕挠着他的后背,衣服烂成了布条,背上满是血印。
咣当咣当咣当,只听似乎是有阵阵马蹄之声,且看那为首骑马之人,正是那身宽体阔的金三爷,曹煞的舅爷爷,虽如那丧失一般全身灰尘,但仍然一副生杀之气。
那金三爷抽刀一挥,身后跟着的手下便蜂拥而上,刀叉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打的丧尸村民连连后退。
金三爷的手下将苏從二人包围保护起来,只听浓雾里陶村长又发声了,
“金三!”
想说的话有太多,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只能汇聚成一句愤怒的“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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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金三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在黑风寨有着一定的地位,十里八乡都尊他一句金三爷。
那日金三闲来无事,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躺在山坡休憩,无意间却发现了一支奇怪的队伍。
为首领队那人,摇着一只幡,腰间别着一对铃铛,缓缓走着,走起路来丁零当啷。
身后的队伍浩浩汤汤,两人一排,大约有三四十排,也就是共七八十人,各个穿着带帽黑袍,将全身遮盖的严严实实,走起路来一摇一晃。
金三打了个冷颤,这大热天的却感到阵阵寒意,看这阵势,是从陶家村的方向经过,当时金三还是个大小伙子,好奇心重,那陶家村的人一定也见到了这支队伍。
陶家村离这里不远,金三没走多长时间就到了,一进村门口,只感觉村内十分冷清,转身却被吓了一跳,陶村长正和蔼的站在他的身后。
“三爷,今儿三爷怎么有如此兴致,来光临我们小村了?”
金三轻抚胸口,抱怨道,
“陶村长啊,你这无声无息地站我身后,吓得我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陶村长一个劲地抱歉,金三也没再多责怪他,连忙问陶村长,有没有见到一只奇怪的队伍。
金三与陶村长面对面,发现他的脸上似乎掉了一些皮,露出了血肉,便关心道,
“陶村长,最近天燥,勤洗把脸,你这脸都干巴成什么样了。”
“多谢三爷关心,不过我今天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队伍。”
金三虽感到奇怪,但见陶村长如此肯定的语气,也不再多问,随便说了几句便会黑风寨了。
回到了黑风寨,金三爷找到了他的父亲,饶是他父亲见多识广,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便打发金三去问他的爷爷。
金三的爷爷那是也得有九十多岁了,当时正躺在床上休息,听到金三的描述,直接坐了起来,还差点伤到了腰。
“赶尸人!”
见爷爷这么慌张,表情如此怪异,金三连忙为爷爷揉揉腰,小心询问着这赶尸人是怎么一回事。
“这赶尸人是一种很古老的职业,擅长下毒、驱尸,他们驱尸的尸体,大都非正常死亡,而是被他们谋害的。”
“爷爷,他们杀人炼尸?”
“据说他们会在村庄的中心埋下一块灵盘,这灵盘可以吸收人们的阳气,不出半月,这些人都会变成丧尸。”
金三突然想起了今天见到陶村长的状态不太对,不禁背后冷汗遍布,连忙问道,
“爷爷,那有什么解决办法吗?还有我今天问那陶村长,他说没见过赶尸人啊。”
爷爷微微摇头,说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收了那赶尸人的钱财,让他们在村里过一夜,并对他们的行踪保密,哎,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就算那陶家村闹丧尸,也到不了咱们这儿,只在他们村里闹腾,喂,你有没有在听?”
爷爷用手一敲失神的金三的脑门,回过神来的金三急忙嗯嗯呜呜,表示知道了。
但当晚,金三还是摸进了陶家村,准备把那灵盘挖出来毁掉。
“我念你们敬我一句三爷,今个儿三爷就救你们一回,希望你们都老老实实在屋里睡觉,别变成丧尸来袭击我。”
金三怀里抱着一把铲子,猫着腰,嘴里嘀嘀咕咕着,悄悄前往村正中。
一连好几晚,这村里的地都快被他翻遍了,也没找到那灵盘,只不过晚上越来越诡异,偶尔可以听见嗷呜之声,正是那尸变的村民的喊声。
那么那灵盘到底在哪儿呢?其实那灵盘正挂在陶村长的脖子上、衣服里。
当时陶村长见那赶尸人往土里埋了东西,便心生诡念,待那赶尸人回屋后就给挖了出来,手掌般大小的灵盘倒也精致,一看就是个好玩意儿,稀里糊涂给带在脖子上了,倒也是清凉至极,真是夏日必不可少的驱暑圣器。
直到有一晚,金三发现了这村里已经开始有丧尸村民开始游荡了,他便不敢再前来,多日后的一天正午,阳光正热,金三烦躁地不行,心里一横,决定去烧了陶家村,烧掉那些丧尸。
金三带了点手下,带着油桶,匆匆赶到陶家村,想着趁村民没反应过来就给烧了,行路期间一直在自我安慰着,这些都已经不是人了,烧了他们是在做好事。
大白天的村民并未尸变,但都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但陶村长有着灵盘,不怕什么阳光烈日,在村门口拦住了金三爷,表示村里按时交过粮食了。
金三此时冷汗直冒,见眼前的陶村长满脸血痕,两眼发白,但神色还是如先前一般,对待自己恭恭敬敬,心里一时不是滋味,但还是心一横,派人进村浇油,谁拦就杀了谁。
那些手下踹开屋门浇油,但直接被丧尸袭击,被撕咬成碎块,但油桶落地,全都流在地上。
陶村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金三爷直接冲进村中,一把火点燃了整个村庄,但自己也被冲出来的丧失村民袭击,丧尸在火海。
或许是那赶尸人业务繁忙,忘了陶家村这些事儿了,金三爷和他的手下,还有那些村民,就纷纷在灵盘的能力之下,成为了不死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