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响午,阎罗和阑书再次来到璎琅台探望大病初愈的温知忆
刚进院便看见温知忆在那参天桃树下以团扇遮面躺在摇椅上小歇
阎罗有心逗她,便上前道:“呦呦呦,哪来的懒姑娘,才响午就开始大睡以后谁娶啊”
一个团扇朝着阎罗飞来,阎罗笑着接住了那团扇
那边摇椅上团扇的主人温知忆也已经起来了,脸上表现着明显的不满,秀眉都皱在一起了:“闲的你,成日来我璎琅耍我”说罢又想到了什么,说出来故意气阎罗:“哦,我知道了,往生殿不让你去了,所以你个大闲人成日来我这晃悠”这话满满的尖酸刻薄
被戳了痛处的阎罗不愿与她再战,把团扇扔还给温知忆,缴械投降了:“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又谁惹咱家祖宗了”阑书在摇椅旁边的石椅上坐下,阑书不用想便知道温知忆这是耍脾气呢
阎罗一听,嗤笑:“原是拿我撒气呢?”
温知忆抽空白了他一眼:“是你自己往上撞”
阎罗不想再撞了,毕竟她对温知忆是真的无可奈何:“成成成,我的错,我的错,哥哥的错”说着说着便变了味,又开始耍起无赖
“我呸,你当我爷爷还差不多”温知忆也回击,给阑书都弄的都呛了茶水
温知忆是他们几个中最小的,阎罗是最大的,然后是阑书,然后是梧息,再然后是念温,最最后是温知忆
阑书站在了温知忆的阵容:“小知忆这话说的不对,可又好像没毛病”
阎罗自己给自己挖的坑,自己还不乐意了:“好家伙,我都当爷爷了,阑书你就跟着这个小无赖到处欺负人吧”
阑书向阎罗嚣张的挑眉,阎罗气的怒火有三丈高
一旁的温知忆没再理他们,把团扇往自己脸上一放又躺在摇椅睡上了
阎罗玩了一会闹了一会才注意到都没见念温,便问温知忆:“念温呢?”
团扇下传来闷闷的声音:“死了”
阑书的嘴角抽了抽:“他怎么惹你了?”温知忆听阑书这么一问起劲了,把自己的委屈全发泄出来了:“他怎么那么无知,我想吃涮肉,结果他给我弄来了这么一个玩意”说着她勾勾手指,一串大蒜,一条肉在空中飞来,蒜肉
“我说这不是涮肉,他说这就是蒜肉,蒜和肉,蒜肉,我告诉他我要吃那种的,他说就是这种的啊”
阎罗听后捧腹大笑
随后想到了一些往事,笑的更开心了,开始跟温知忆道往事:“我以前和念温去姜丹的时候,他是吃过涮肉的”
本来躺下的温知忆“噌”的就坐起来了:“你们去姜丹,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不带我去?”
阎罗找出一个蹩脚的理由:“你还小,带着你不方便”然后温知忆就真的信了这蹩脚的理由:“哦……所以念温他知道什么是涮肉!”
阎罗深恶痛绝的点头:“可不嘛,他还吃过好几次呢,他就是诚心耍你,而且去姜丹的时候他还认识了许多美女,那些美女还要对他以身相许”
温知忆气的摔了团扇就往念温房间走,边走边喊:“温知遇!”然后本来安静的房间就充满了吵闹声
今日的午间,璎琅台还是没得平静,但是热热闹闹的也好,念温害怕冷冷清清的,好在有温知忆,幸好有温知忆
阎罗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开心极了,阑书看他这幸灾乐祸的样子警告他:“一会念温定找你算账”
阎罗耸耸肩:“没事没事,有好戏看”
不过一会,念温披着一头如墨的长发光着脚被温知忆揪着耳朵走了出来,看这样子阎罗直接笑倒在地
温知忆松开念温气鼓鼓的坐回摇椅瞪他,念温在阑书旁边的石椅坐下
阑书看着他这幅样子也觉得好笑,憋着笑意问:“你怎么这幅样子?”
念温无奈中带着点委屈:“我还在歇息,这混球就闯进来跟我大吵大闹的,揪着我的头发让我去弄涮肉,我的头发都要被她薅秃了,后来又揪着我的耳朵,把我弄出来了”
摇椅上的温知忆争辩:“我不是混球,明明是你这个混蛋先骗我的”
阑书笑着调侃:“耙耳朵”
念温自然不可能承认:“滚滚滚”
阎罗也走到念温身后打趣他:“我本以为这温知忆够懒的了,合着你们这一家都挺懒,好家伙您还没起床呢”
念温危险的眯眼,连头都不转就朝着阎罗的肚子打了一拳:“你那个嘴怎么就那么碎呢?我吃过涮肉这事也是你告诉的吧”
阎罗本来捂着肚子的,听念温这么说吹着口哨妄想逃过一劫,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往前走两步发现前面好像有个屏障不让他过去了,往后走也过不去,左右一样,上下也一样,他赶紧大喊:“念温你给我弄出去,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阑书悠哉悠哉的喝茶水:“早就告诉你了,要遭报应的吧”
念温根本没理阎罗,他不知何时挪到了温知忆的摇椅上和温知忆争了一小片地方,他用胳膊肘怼了怼温知忆:“给我梳头”
阑书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温知忆转过瞪着他:“可能吗?自己去梳!”
阎罗一听,到他表现的机会了,在那一方天地内大喊:“我来,我来,我来给您梳”
念温转过头去看阎罗,长长的秀发完美的打过温知忆的脸颊,打的温知忆脸颊生疼,乐的阑书一直喷茶水
念温温柔的拒绝了阎罗并把他的嘴封上了,阎罗这下只能“呜呜呜”“嗯嗯嗯”
在转回温知忆这边的时候,秀发对温知忆造成了二次暴击
温知忆怜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最后为了防止第三次暴击,还是唤来梳子与发簪,为念温梳头
念温竟还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温知忆狠狠的拽了一把他的头发:“早晚把你这头发剪了”念温痛的直叫:“你敢!反了天”
念温心想闹她闹的差不多了,便开始哄人了“一会我便命人去给你找涮肉”
“真的?”温知忆高兴的眼睛里都有光,念温转过头:“还能骗你不成,好好梳”
温知忆开心从后面抱住念温:“阿遇,最好了”这一抱,刚梳好的头发又散开了
温知忆尴尬的干笑两声:“哈哈,我再给你梳”
阎罗白这边一眼,好像在说:“还不抵我梳呢”
梳好头后,温知忆又嚷嚷回来后就没有和大家好好说话,便要把她的朋友们都叫来,还让念温多备些菜色
念温不同意也没用,抵不过温知忆撒泼打滚
温知忆邀请了许多神仙,黄昏将至,璎琅台热闹起来了
玥骊来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只有阎罗和阑书在这
阎罗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逗食铁兽
上古时期,南方有兽焉,角足大小,形状如水牛,皮毛黑如漆,食铁饮水,其粪可为兵器,其利如刚,名曰啮铁,乃是九黎族的部落首领蚩尤的坐骑
这啃铁便是阎罗正在逗的食铁兽了,但是现在的食铁兽,在蚩尤临死前,被磨平了凶恶留得平和
这都源于蚩尤和华夏族部落首领轩辕黄帝的一场大战,史称逐鹿之战,这场战争蚩尤战败了,可即便是战败了,蚩尤也放不下这老兄弟
他为它磨平了凶恶,也没有丧失食铁兽的生存本领,蚩尤想,若它还像原先那般定会被世人所不容,就把它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没了角,不吃肉,不食铁,不伤人,而食铁兽已经开始繁衍后代了,这只是最开始的食铁兽,蚩尤真正的坐骑
它是温知忆在游历凡间时偶然看见的,她不忍血统高贵的上古神兽流落在外,被玷污了,就把它接回璎琅台养着
玥骊见这食铁兽的样子总感觉他好像忘不了与他并肩作战的蚩尤,它坐在地上任由阎罗逗它,它也没反应,就是望着天拿着竹子啃
阑书见月玥骊呆呆的望着食铁兽,看穿了她的心思:“她总是这样,许是在想蚩尤吧”
当年逐鹿之战,蚩尤请了,有风神,雨神,星河夸父,战神刑天助阵
这风神和雨神便是阑书和梧息了,他们二人与蚩尤也有些交情,只可惜那时候他们还很年轻,如今再看唯有惋惜蚩尤的意气风发,英勇无畏
玥骊瞅那小东西有趣,便也走过去逗它,越逗越有趣,也放下面子坐在地上和阎罗一起逗它
当灼华来的时候就看见阑书正在石椅上喝茶
而玥骊和阎罗正围着食铁兽打架,灼华看见阎罗就满脸黑线
阎罗揪着玥骊的头发道:“我要把这个送给华儿解闷,你要她干什么”
玥骊的头发被这个下手没轻没重的揪的生疼,她也不甘示弱抓起阎罗的手臂就咬上一口:“我要养它不行吗?你以为灼华像你那么闲啊,她才不要呢”
灼华淡然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坐到了阑书旁边,阑书还转头问她:“你要不要?”
灼华一脸冷漠的道:“不要”
直到灼华说了话阎罗才知道灼华来了,迅速的撒开玥骊的头发,猝不及防的玥骊直接摔了一个跟头
阎罗像一个癞皮狗一样凑过去,但灼华就是不搭理,显然阎罗还没有哄好灼华
天色渐暗,曲姬也到了,她来的时候,阑书还在喝茶,玥骊还在逗食铁兽,唯有阎罗一直围在灼华身边:“姐姐,姐姐,灼华,华儿”的喊,灼华就是不搭理他,她和阑书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曲姬看过众人后才发现,这主人和女主人去哪里了呢,周围忽然明亮,是那参天桃树的果实在发光,满桃树的果实,照亮了这小小的院子
照亮了众人未知的前方
前方有一道蓝色身影背对着众人,曲姬看向那身影,身影就恰巧的转过身,给众人展露出绝美的容貌
温知忆今穿得一身蓝绿色的鹤氅,外深内浅,以金色花纹为修称,凸显富贵大气,深绿色的披帛异常的长,被微风冲动,在空中飞舞,很是仙气飘飘
她插着与花纹颜色一样的金钗,金钗繁琐,精致,流苏还在风中摇曳,更显华贵
阑书一瞧便发现她手中的团扇与上午的团扇不同,换了个图案是在云雾间缭绕的山的绿色团扇
如此雍容贵气的打扮,却还能在温知忆身上看见灵气看见少女的甜美与她独有的魅力,真是奇怪
微微敞开的领子,露出雪白的肌肤,精致的眉目间有着少女必有的含羞和灵气,那高挺的鼻梁无论侧面还是正面看都是无法挑剔的美,朱唇皓齿轻启便能荡人心肺,温知忆并没有精心打扮,但即便如此她已经美的无与伦比
更让人喜爱的是她眼中的灵和清,这是所有人都想保护的东西,念温把她保护的不染恶俗,她眼中是这个世界不可多得的东西,她干净又美好
她腼腆一笑在谢罪她的来迟:“呀呀,我睡过头了,大家原来都到了啊”
阎罗砸砸嘴,看向了参天桃树上的桃:“没事没事,我吃个桃就当补偿了”
阎罗伸手要摘,结果刚到手没热乎的桃便飞到了温知忆手里:“这桃树一百年结一次果,如此给你吃了岂不是浪费”说完就直接吃了口手中鲜嫩多汁的桃子
阎罗目瞪口呆:“你为什么能吃”温知忆嚣张的朝他摇头:“我吃就不浪费了”
温知忆正吃着一道绿色的身影从旁边走来,在温知忆右边落脚,悄无声音的揽住了温知忆的腰
是难得穿别的颜色衣服的念温,阑书见念温穿了绿色的鹤氅都要调侃:“难得啊,绿色也很好看哦”
这是念温第一次穿别的颜色的衣服,他真的就是一直穿一身黑,没有别的颜色
那绿色的鹤氅是温知忆为念温挑的,也不知是谁送于他的,他自己肯定是不能穿这种颜色的衣服,那鹤氅外面是墨绿色的里面是浅灰色的,棕色的衣带系在腰间,有着点点金色的花纹为其装饰不显的太素雅,和温知忆的一身很是相称
他依然还是像往常一样半束发,也兴是这发是温知忆梳的
不穿那一身黑衣,就没有那种压迫感给予旁人了,反而给人一种清冷又淡泊的气质
阎罗觉得看他那俊郎的眉眼间好像都多了几分温柔,也可能是因为他正在看温知忆
温柔归温柔那眼睛还是像深渊一样可怕深不可测,薄薄的唇,白哲的肤色,那精致又立体的五官怎么看都不会落俗,就是让人着迷,加上今日这高雅冷漠淡泊的气质,也是让少女们喜爱的美男
温知忆感受到腰间的力道,她眼珠转了一圈,调皮的把咬一半的桃塞进了念温嘴里:“给你也尝尝”
念温先是懵后又无奈中带着点宠溺的摇了摇头,拿下桃吊儿郎当的咬了一口
做完坏事就跑,她一蹦一跳的来到众人面前道:“好酒好菜已经备好,马上给各位承上”说完她拍拍了手,一众身材婀娜的仙女优雅的端着饭菜一排一排的走来
温知忆站在中间,在一位仙女端着酒走来时,她顺走了一壶酒,拿着这一壶酒她找到阑书说悄悄话:“阑书,我出去一趟,念温问起来就说我去喂辟邪了”
辟邪是温知忆坐骑的名字
阑书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又让我帮你撒谎”
温知忆小脸一垮就要哭的样子,阑书当即答应:“成成成,我答应还不成吗祖宗”
温知忆垮下的小脸瞬间明媚,她悄悄的从后门离开了
她并没有走远只是来到离后门不远的一棵大树下,她将酒壶抛向树上,树叶间伸出一只手接住了那酒壶
拨开绿色的迷雾看见一位蓝衣少年,少年胳膊垫着脑袋,翘着二郎腿,仰着头喝那壶酒,那邪魅的五官,猖狂的样子不是傅亦辰是谁
今日他束着发,穿着浅蓝色的襕衫,酒顺着他的咽喉流下,流到那雪白的锁骨处,打湿了衣衫
他并未在意,用手轻轻抹了一下嘴,依然没有看温知忆,倔强又精明的双眼始终看着前方,不愿给温知忆一个正脸
见他这别扭的样子,着实逗笑了温知忆
没了那日在战场上的乖戾狠绝,不再是见时知几的傅先生,反而留下的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和高傲留下的是傅亦辰,其实算过来傅亦辰也不过才弱冠之年
温知忆见他这样子,便知道不可能先说话,那她便开个头吧:“你今日来作甚啊?”
傅亦辰蹦下树开始正眼跟温知忆说话了:“我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温知忆微笑着展开双臂,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我现在好的很,你师傅把我照顾的特别好”
可傅亦辰还是心生愧疚,这计划是他设下的,他不仅仅是愧疚他没有阻止背叛者们用常羲剑伤了温知忆
他是气自己,气自己动了伤温知忆的念头,因为这个计划本就是要伤温知忆的,只不过不是用常羲剑,事后他自己回想,为了成功竟动下如此邪念都恨不得扇死自己
他实在放心不下温知忆便悄悄潜来漆吴山,他原本就住在漆吴山,对漆吴山那是了如指掌,所以根本不会被发现
见温知忆完好他才松一口气,可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最后对温知忆道了一声“对不起”
温知忆一愣,心想这孩子爱胡思乱想定是多想了就道:“我本就没怪过你,你不用道歉,如今我们是敌人,于你自己,你是对的,何必管我们呢”
不知为何,傅亦辰心里竟有一股莫名的难受,从他加入背叛者起他就饱受唾骂什么“白眼狼”“忘恩负义”等等词汇围绕在他的身边
可是他看清了,天神对于人类的轻蔑,他更清楚像他们这种凡人飞升成仙的永远不会有出息,即便是傅亦辰这种天才,只因为他骨子里流着人族的血
他们将会在天族对于人类轻视的制度中结束这碌碌无为的一生却还以为自己这一生无比的成功伟大
其实当他们这些弱小的人类生下那一刻就代表了要一辈子被看不起的一生,而飞升成仙成神也不过是换了个高贵的地方被轻蔑
人们苦心修炼只为飞升成神成仙然后就能取得一生繁华富贵,至少傅亦辰以前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有些生来就是神就是仙,他们笑凡人傻,凡人却奉他们为信仰,就连神和仙都有区别,更何况凡人呢,可是那些人傻,傻的可怜偏要飞升,偏要过自己觉得繁华富贵的一生
傅亦辰不傻,他并不想这样过完这一辈子,他不为人类,不为公平只为未来,只为一个光明的未来
虽然这只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他毅然决然的加入背叛者,至少他选对了,他在背叛者中可以看到光明繁华的未来,他的才华也得到了用武之地
可再回看,他赢了一切也输了一切
他以为温知忆会满眼失望的看着他,但是她对他说
“做你想做的事情何必管我们的意见,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她还像以前一样温柔的望着他,看着他,只是这次她不再会为他出谋划策,这一切需要他自己去闯去分辨,但至少还有她,有她的不离不弃
这就是傅亦辰的难受之处,众叛亲离之时,还有一个温知忆是在等他,真是幸运极了
温知忆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傅亦辰的额头:“我何时怪过你,少时你杀了我的喜鹊我都未怪你”
傅亦辰被拉回了注意力:“你怎么还记得,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温知忆笑了:“你们凡人眼中的几十年,在我们眼中也不过须臾之间,你能懂吗?”
对上温知忆那眸子,看出了眼中的严肃,傅亦辰知道温知忆在说什么,他避开温知忆的眸子点点头:“我知道,我懂,少时我觉得那喜鹊夺了你对我的喜爱,为了夺回我仅有的爱,我杀了他,可如今我才明白,你对喜鹊的爱和对我的爱不同,爱不同,也抢不走”
他苦笑,笑自己
“终究是我抢走了你对那喜鹊的爱”
“放或放不下终究都取决于你辰儿,我无权去决定你”就如当年一样,温知忆无法决定傅亦辰加入背叛者,她更无法决定傅亦辰渺茫的未来那是只有他自己能决定的事情,如今也是同样,她不能去决定让傅亦辰放下,那是在逼他
她没有劝他放下,没有逼他,这便是她与旁人的不同,这便是让傅亦辰着迷的地方
他无奈的笑了:“若我说放不下呢”
温知忆不气不恼,平静的说:“那便慢慢来,不要逼自己”
可她这态度才更让傅亦辰难受,平静是不在乎,猛烈才是爱
温知忆身后是繁华热闹的灯火里面有她的朋友,爱人在等她,她转过身奔向那温暖的家,向他道别:“我回去了,出来太久你师傅会担心的”
而傅亦辰身后是阴暗的深渊,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他必须走下去,红着眼,流着血也要走下去
因为那温暖的灯火不属于他,他没有回头路
“我们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菜上齐了,众人便上桌开始吃,整个璎琅台热闹非凡,唯有念温自己一个人一桌
念温东张西望的,他把聊的正开心的阑书抓过来问道:“温知忆呢,怎么还没回来,她是把自己喂给辟邪了吗?”
“哎呀,一会就回来了”他敷衍念温一下就跑过去继续和众人聊
念温正准备起身去寻,熟系的声音就传来:“咳咳咳”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了温知忆,她的手中还抱着一坛酒
她变着花样的捧着那酒围着众人转,倒像舞蹈,不论是神态还是动作都透着股妩媚劲
温知忆道:“瞧好喽,这是情酒”
这情酒是酒神用千年一颗的苦梅子和西王母蟠桃园的蟠桃所酿,入口甜的腻人,可是到后面是又酸又苦又涩,虽然酸苦涩可这让人难受的味道却又让人着迷,沁人心脾,这样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酒神说情爱就是如此,便赐名它为情爱,简称情酒,但此酒的很烈,普通人怕是一碗就倒
情酒虽甜却也苦,情爱虽好却也痛
因材料稀缺,西王母不允许酒神去摘她的蟠桃,所以啊千百年酒神就酿了五坛,一坛送予念温,一坛让温知忆撒泼打滚耍无赖拿走,送给昭平两坛,剩下一坛留给自己
阎罗见那酒眼中便冒精光:“如此好酒,还不速速拿来”说着便嬉笑打闹的扑过去
温知忆娇媚的躲了过去,阎罗扑了空,她刚好躲到念温旁边,念温一个伸手揽过她的腰,温知忆不禁惊呼
念温邪魅又猖狂,他直接夺过拿酒,扯开酒上盖着的红布头,温知忆调侃他:“没喝,怕不就是醉了”
忽然一只手从空中冒出,夺了那酒,众人抬头一看,是不请自来的梧息
梧息坐在他那放大的折扇上,闻着酒香,还道:“好酒”温知忆勾勾手指那酒便回到了她的怀中,她对玩笑着道:“怎不请就自来了”
梧息也玩笑般的回应:“你漆吴山的饭菜太香了,我在天庭都闻到来”
招呼好梧息,她便也落了座,念温在自己的碗里倒上了满满一碗,才将酒一把扔向隔壁饭桌中间
阎罗一把就抢过来,也倒上了满满一碗,梧息紧随其后,这饭桌上就他们三个酒鬼
忙活了半天的温知忆刚落座便发现念温自己一人一桌,她捅了捅阑书,下巴向念温仰了仰:“阿遇怎么了,怎么自己一人一桌”
这一桌热热闹闹的,他自己独自一人一桌饮酒吃肉显得很可怜,虽然两桌不过相隔不远,也不过一寸
阑书解释道:“可不是我们欺负他啊,是他自己不愿同我们吃一锅肉的他爱干净的要死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有什么办法”
这的确是念温能做出来的事,她的眼皮跳了跳,最后叹了口气,搬着碗筷去找了念温那桌
念温眼前忽然没了光亮,被阴影笼罩,抬头一看是笑嘻嘻的温知忆,念温没好气的问:“你来干什么”
听这语气,温知忆还以为自己又惹他了,但她可以确定自己肯定没惹他,也不知他哪里不痛快:“你不愿和他们吃一锅和我吃一锅总可以吧”
“不可以”虽然拒绝了,但是语气明显比刚才柔和了,温知忆偷笑,她还不了解他,便知道是想让她留下
她没有再说,只是闷头吃饭,却也没有走
总有一个人会听懂你的反话
别扭的念温遇上了能看懂他的温知忆,任性的温知忆遇上了能包容她的念温
念温将用筷子将汤水甩到温知忆脸上让她抬头看自己:“喂,你为什么不走”
温知忆擦了擦脸把汤水擦干,随口的道:“我走了,你一个人多孤单啊,反正你肯定不嫌弃我”
念温冷笑:“你还知道我会孤单啊,那走的那六万年你会想我吗?会想到我有多想你吗?会想到我有多孤单吗?”
对于念温翻旧账的行为,温知忆非常的不满:“喂,说好这件事过去了的”说完也摔了他一脸汤水
念温把筷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温知忆!”
温知忆则是冲他吐舌头
这边的打闹没引起众人的注意和惊讶,他们都习以为常了,他们知道念温肯定不会孤独的自己一个人吃一桌,因为他有温知忆
而那相隔的一寸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好像那一寸不存在一样,嬉笑打闹一如往常
到后面阎罗已经喝的七荤八素了,念温好像没什么事,分隔开的两桌不知何时凑到一起
温知忆玩心上来凑到已经喝醉的阎罗耳边跟他道:“阎罗,阎罗,咱们捉弄捉弄阿遇啊?”
阎罗立马摇头
温知忆苦口婆心的劝:“怕什么,咱们就捉弄捉弄他,出事了我替你担着,你不想看阿遇出丑的样子吗?事成之后……”温知忆指了指上面,她在指那棵参天桃树:“我把那桃树上的桃摘一个给你”
许是喝醉了,胆子大了,也可能是被温知忆挑起了玩心或者贪图那桃树上发光的桃子,阎罗竟答应了:“好,要怎么做?”
温知忆听阎罗这么说,奸诈的笑容都抑制不住:“嘿嘿,一会啊,你叫阿遇,在他回身的时候将酒泼向他,我用仙法让酒停在空中不泼到阿遇身上,到时候阿遇惊吓的丑态毕露,大家看见了可要笑好一阵呢”
阎罗毫不犹疑的就答应了,双眼迷茫,小脸红扑扑的,他怕是连自己正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喝醉了
温知忆拍拍他的肩膀:“行动吧”
阎罗立马照做:“念温”
念温听见有人唤他,转过身,阎罗拿起一碗酒泼向他,但酒没有停在空中,全泼到念温身上了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阎罗瞬间就酒醒了,双眼也不迷茫了,小脸也不红扑扑了,他明白自己被耍了
躲在桃树上看戏的温知忆捂着嘴让自己不要笑出声,这阎罗喝多以后就是好糊弄
念温闭着眼睛,在忍耐怒气:“阎罗,你要死吗?”
阎罗慌张的道:“与我无关,是小知忆”
温知忆忽然拿着毛巾出现在念温旁边为他擦拭酒水,那样子还楚楚可怜,一脸委屈的样子:“阎罗哥哥,不要诬陷我啊,你自己喝多了,干的糊涂事,怎么能怪知忆呢,知忆很无辜的”
念温甩开温知忆的毛巾,瞪了他一眼:“真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阎罗见状也知道自己是无救转身就要跑,念温赶紧去追
温知忆躲在后面乐的直不起腰,阎罗边跑边喊:“温知忆你等着!”
在阎罗就要被抓住的时候,温知忆拦住了念温:“你不要湿着身子在这跑了,冷风再给你吹病了,跟我回去换身衣裳”软磨硬泡,推推搡搡的给念温推走了
温知忆揽着念温离开时还张狂的向阎罗抛了一个眉眼,阎罗只狠自己没能辨出小人,指着温知忆的背影气喘吁吁的道:“小人,就是个小人”
阑书笑着安慰他,拍拍他弯着的背:“知忆就是爱开玩笑,她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
阎罗甩开阑书:“刚才你怎么不帮我”又是一个爱翻旧账的
温知忆左挑右挑,没找到一件带色的衣服,便又给念温弄了一身黑衣
她服侍念温更衣,发现他的气息不稳,探头一看发现念温双脸泛红,是酒劲上来,便想一会出去命人熬些醒酒汤给他和阎罗,梧息喝,也当给阎罗赔罪了
正想着来到前面为他系腰带,腰就忽然被念温揽住,念温轻轻一推温知忆就被迫贴近
她一仰头就看见了念温被酒迷乱的双眼,眼中只有温知忆,他看了没一会,便吻了上去
温知忆措不及防,这亲吻没有任何预兆,让温知忆心脏狂跳,不仅仅是没有任何预兆的吻还因为外面还有宾客,她迷茫的睁大双眼对于情爱之事她是真的不懂
温知忆迷迷糊糊的被念温霸道的撬开唇齿,她的唇异常甜美柔软,给念温一种着迷感觉,无法脱身永远的沉沦,鼻尖全是温知忆温暖的气息
他好像失控了
他轻而易举的推倒了温知忆,温知忆这才反应过来,而念温已经欺身上来,温知忆被他的气息包围浓烈的酒气和冷淡的檀香
他弯下腰,在她耳边呼热气,他道:“康乐,我想与你寻欢”康乐是温知忆的小字,如此露骨的话还唤起了她的小字,瞬间温知忆的耳根和脸都红通了
念温清楚看见了,挑逗她:“康乐你害羞了”温知忆哪见过这场面,哪见过如此不知羞的念温,着急的要推开他:“你别耍流氓,起开,屋外还有人呢”
念温一只手抓着温知忆的双手举到温知忆的头顶,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康乐,我想吻你”也没等她的回答,便吻了下去
一只手放开了下巴,解开了刚穿好的衣服,解开了温知忆的头发,头发如瀑布般散开,铺落在床上
念温松口温知忆,因为长时间的亲吻,脸羞红,又诱人,念温伸手要去解温知忆的衣带,温知忆拼命的挣脱:“阿遇,别……我害怕……别……”
但念温的手并没有因为温知忆的话而停止
他想要吃了温知忆,就在这月光明亮的深夜
衣服马上就要被脱光了,门外却响起了侍卫的声音:“大人……”
念温转过头生气的大吼:“滚!”
温知忆找到了救星,趁机赶紧喊:“出什么事了,说”
念温不满的瞪温知忆,温知忆转着眼珠装看不见
那门外的侍卫相比也已经为难死了,但最后还是说了:“大人,外面有一个自称宋晖的凡人求见,说是关于光仙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