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南宫镜汐趁乱跑了出去,只不过她没有走向太子,而是躲在人群后。
她想去找顾青崖,一是看看故人是否遇到了麻烦,无论如何尊称一声师兄,总要替师姐照顾一下。二来,是想打探一些盛京的消息。
是以,她趁人不注意跑到了船边,跳入了水中。
此处离岸边不算远,只希望那群纨绔子弟能够拖住太子。等到她手头事情结束后再寻个由头回来,以免太子生疑。想来,这件事情,或许,还是南宫汐汐那家伙比较适合。
只是南宫镜汐在水底屏气游了一会儿后,她明显察觉到了一股力量的逼近。此人灵力级别不低,并且,一直在循着她的轨迹在水中游走。
到底是谁?
水中隔着距离,南宫镜汐难以看清,她皱了皱眉,为了拖住那人的步伐,只好动用了灵力。霎时间水中的一些浮游植物瞬间涌了过来,夜翎心下诧异,这呆愣的一瞬间,面前的植物越来越多,将他的视线遮掩得完完全全。
她是木系灵修!
而且,灵力不弱,距离这么远便能轻易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夜翎抿了抿唇,那日在河边初见的时候分明单纯得像个孩子,没有这般聪明劲儿。难道她在藏拙?
来不及深思,他直接破水而出,水中行军改为水面,借着风准备拦截。
“呼……”终于到了岸边,南宫镜汐的头从水面露了出来,湿发贴面,她吐出一口气。
终于甩掉了身后那人,虽然不知他的身份,但鬼鬼祟祟行跟踪之事,定不是什么好人。
抬起手,刚想擦擦额头上的汗,却发现自己的袖子也湿得不成样子。
“唉……”
刚准备撑地上岸,目光之中,却是突然出现一双蓝色祥云边的靴子,上头还带了点绿色的草屑,湿湿软软的,浮在鞋尖上。南宫镜汐抬眸望去,心中大惊。
是他!
她顿时就歇了爬上岸的念头。
夜翎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他拍了拍身上的残存的水珠,阴恻恻道:“你不会还想遁回去吧。”
南宫镜汐:……
是可忍孰不可忍,用遁这个字就不太美妙了,即使她方才真的有再游回去的想法。
“转过去。”
夜翎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这般同他说话。西河民俗开放,这边的女子看他不是含羞带怯,也是礼貌客气。是以,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般痴缠黏糊的眼神实在是见怪不怪。今日倒是奇怪,她说话带了一些命令与生气)),仿佛肯定他会这样做似的,多了点熟稔与自然,丝毫不与他客气。
看来果真是故人。
不到片刻,南宫镜汐已经上岸,并且迅速用内力烘干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她身上衣服全部湿透,湿答答的衣服披在身上,不仅难受,而且难看。她看了眼夜翎身上的衣服,心道他速度果真是快,不仅赶在了她的前面堵住她,还顺便烘干了一把自己的衣服。
不过……他们都已经分开了,她都已经死了,他还寻她做什么。
南宫镜汐转身,搞好衣服之后,也不等夜翎开口,她直接转身要离开。
然,这点小动作,不难被夜翎发现,她还没走出三步,男人已经来到她面前再次堵住了去路。
南宫镜汐低头,“还请公子让路。”
夜翎挑眉,“我若不让呢?”
她稍稍诧异,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把红色的灵器,她直视夜翎,眼底冷漠得没有任何其余情绪,朱唇微启,“我比较喜欢直接动手解决路障。”
“红玉?”夜翎的关注点顿时转移到了她手中的灵器,语气中难掩惊讶,“这把灵器是红玉?”
“据在下所知,这把灵器的主人,天地间只有一人,那应当是忘忧谷谷主。不知为何,今日会在姑娘手中见到,莫非……”
镜汐被他说得手心有些烫,她心底有些慌乱,忘忧谷谷主是南宫镜汐死前的身份,她也不知道为何吴翠花竟然也能召唤出红玉。按照道理来讲,灵器与她以血为盟。原先她既然已经死去,红玉又尚且没有与吴翠花结盟,理应不会是如此结果。
趁着这一瞬,夜翎低头好好瞧她,那张脸,那神情,全部与梦中的姑娘对上。他心中一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冲动,也许是之前夜夜那些荒诞的梦,也许是方才在穿上看到她温顺在太子身旁,也许只是刚才垂眸的一眼。他喉结微动,肯定道:“姑娘,我们见过。”
!!
他认出来了?
不!淡定,你是太子外室,有名有姓,你叫吴翠花,南宫镜汐已经死了,把这些告诉他你就可以脱身了。
早就想到无数推辞解释的她一抬头,却是愣住了。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她心头猛地一颤,这种目光熟悉又陌生,盛京城的那些个日夜里面,他就曾如此一边逗她一边不知所措地哄着她。这种目光,温柔得就像去年的月光。
此时那些预先准备好的台词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心中的慌乱也一点一点被拨散,此刻也不管那些所谓的担心,更不必害怕自己掉马。
她猛地推开了他。
夜翎被推开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如此痴缠地盯着一个女子看,实在是有失礼数。
也……不太正常。
他的耳朵渐渐染上了绯色。
“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甘阁主,我们早就已经分开了,如今已然是桥归桥路归路,彼此各不打扰罢了。”言罢,她转身就要离开,背影有些仓皇失措的样子。
“等等!”夜翎有些急迫,留住她的心有些急切,这甚至让他忽略了她的称呼有些不符合如今的身份。“我有些往事要问你……”有些事情不问清楚,他总感觉被一张网埋住,透不过气,挣不开,逃不脱,他不想糊糊涂涂地走下去。
“你我……之前……是什么关系?”
“……”女子沉默了好一瞬,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夜翎的错觉,她的背影有些落寞。
本以为她不会回答,然而,风最终送来了她冷淡的回答,没有一丝温度,甚至比这夜晚的风还有冷些。
“都是些陈年往事,甘阁主何必放在心上?”
……
不知道是谁叹的一口气,那人却是最先放软了态度,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狠狠攥紧拳头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这月十五,我便要同人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