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挑选食材,孙昊端着高耸餐盘满意地回到座位。
如果问吃什么能填饱肚子,相信每个人都有不同答案,但吃饱的同时还要品尝到不同食物,答案会非常单一,自助餐的魅力就体现在这儿。
服务员几次将目光投向孙昊,见过吃得多拿得多的,头一回儿见有人面前垒成一座山。
食材迅速消失,隔壁和邻桌也看了过来,孙昊没有半点滞涩,出来吃饭还怕人看?
“这人这么能吃,像不像猪八戒转世?”戴着平面镜的男人挂着自认为风度的笑容,朝对面女孩说道。
女孩皱起眉头,对男人印象又差了一分。
“沐沐,你要来点什么?”
“…”
“其实我对你挺满意的,长得漂亮家世也配得上我…”
女孩目光中透着冷漠,手掌在桌下握成拳头。
“咱们结婚后,你就在家当全职太太,别的啥也不用管,我花钱请保姆。”
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嘴里吐沫蹦进汤锅,他浑然不觉道:“但你不能跟别的男人交流!
出门一定要跟我汇报。在家我妈最大,其次是旺财,其次是我,你呢排最后…”
服务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说这人挺会开玩笑。
“你笑什么笑?把你们经理叫过来,我今天就让你去要饭!”男人扶了扶眼镜,双眼里闪着寒光。
服务员咽了口吐沫,埋着头不断道歉。
“你的风度呢?”女孩第一次开口道。
“男人说话,女人别给我插嘴!”男人口吐芬芳,抬手一巴掌拍向服务员,服务员正垂着头完全没有意识到要发生什么。
手掌停在发梢,男人感觉自己手腕仿佛被铁钳攥住。
孙昊捏着男人手腕,漆黑眼球中透着寒意。
“**崽子,轮到你出头了?”
男人用力抽了抽胳膊,发现手臂纹丝不动,这会儿他也慌了,“哥!哥!我亲哥,你放开我!”
孙昊嘴角裂开,露出洁白牙齿,手指轻轻扣动。
“疼疼疼!哥我错了,哥!疼疼疼!”
刚才还气势汹汹,现在就差直接跪下了,男人鼻涕眼泪齐流,咧开嘴放声痛哭。
这就没意思了啊,孙昊松开手,回到座位继续自己的饮食大业。
男人连滚带爬地离开餐厅,正在录像的客人遗憾地结束画面,刚才本来有个好素材,可惜被人拦住了,但后面效果也不错,不知道这次能涨几颗红心?
女孩略微犹豫,最终坐到孙昊对面,双手交叉托住下巴,饶有兴致盯着这个男生。
“你来这儿干嘛?”孙昊消灭完小山,抬头问道。
“相亲。”女孩答非所问,却也没有偏题。
“哦。”
“我叫赵沐雨,00年生人,你呢?”
“孙昊,你有什么特长?”
“配钥匙,你呢?”
“我?算命。”
“你配吗?”
“你算什么东西?”
孙昊发现赵沐雨脸上浮现出璀璨笑容,这种网络段子自己又不是没看过,谁家女孩配钥匙?
“你逃过单吗?”赵沐雨脑袋凑过来,悄声悄气道。
孙昊满脸无奈,你连自助餐先付款都不知道?
“没有。”
赵沐雨站起身,轻咳一声,看着孙昊从座位站起来,她忽然扭头就跑,像是一阵龙卷风。
谁说风一样的女孩可爱了?孙昊用关怀傻子的眼神盯着女孩背影,跟着跑出去。
一追一跑,在落日的余晖下,在绿叶的衬托下,在街景的见证下,仿佛定格成永久。
实在跑不动了,赵沐雨扶着膝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下午的余晖落在身上,将周围映得通红,人们的身上仿佛闪烁着绚烂的光,为这片单调大地绘上一抹别样色彩。
孙昊嘴角缓缓分开,笑声顺着喉咙宣泄而出。去特么的冷静愚智,这一刻他想要的只有放肆。
…
公交车行驶在路上,下班的人们挤在车厢,透着窗户望向已经看过千百遍的街景。
赵沐雨伸手搭在孙昊肩头,老气横秋道:“老弟,陪姐乐乐。”
“我什么时候弄坏姐乐乐了?”
“你还说,你忘了昨天晚上,在我房间…嗯?”
“打坏的那只苍蝇拍?回头给你买好吧。”
“你就用一次,还给人家弄坏了!”
“塑料苍蝇拍都这样,回头给你买电蚊香。”
“我想要个钻戒,你买不买?”
“你从姐夫要行吗,我没钱。”
“没钱我养你啊!”
“你小时候尿床的事儿都忘了?”
“说得谁没看过一样,小孩子。”
“对A,要不起。”
车厢沉寂下来,孙昊意外的发现自己和赵沐雨周围,空出很大空间,可能智商会传染,他们宁可自己挤着都不愿意靠近。
走下车,面前是一座硕大的游乐场,遗憾的是它们已经停止运行,唯一提供光源的是游乐场中间那道直通天际的光柱。
赵沐雨顺着大门缝隙钻进去,她朝后招招手,自顾自地往前跑。
孙昊伸手搭在铁链上,双臂用力掰动,铁链发出磨牙似的动静,随着一声脆响,孙昊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知道赵沐雨去了哪儿,孙昊撑着过山车外围栏杆,目光怔怔发着呆。
小时候羡慕那些有父母的孩子,吃着喜欢的食物,讨厌的直接扔掉,坐着游乐场儿童过山车,开心地放声大笑。
自己已经多久没这样笑过了?
一晃好多好多年,久到忘记那时为何发笑,久到学会将内心藏在面具底下,久到从男孩成长为男人。
“咯吱…咯吱…”
旋转木马响起动静,仿佛年迈老牛缓缓移动着。
赵沐雨探出脑袋,语气欢快道:“那个坏了,我们玩旋转木马!”
羡慕别人做什么,想要就自己争取,不管争不争得到,努力过就不会后悔,赵沐雨不正在这样做吗?
孙昊坐在木马上,已经脱漆的年迈木马微微下沉,它迈开步子用更缓慢的速度移动起来。
原来骑木马是这种感觉?
孙昊脸上挂着笑容,这一刻已经不需要伪装,明媚地笑容透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赵沐雨忐忑的心松弛下来,她生怕自己的小世界会因为太破败,让这个男生心生不满,看样子他似乎很喜欢?
“你是第一个来这儿的男生。”
这话听着有些沉重,孙昊摸着木马身上斑驳痕迹,开口道:“没有了小朋友,它们也很孤独吧。”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赵沐雨惋惜地叹气,果然没那么容易!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到自己这儿隔的是金缕玉衣吗?
天色越发昏暗,孙昊仍然兴致勃勃地骑木马,而赵沐雨却跳下来,“我们去荡秋千!还有跷跷板!”
孙昊控制力量,轻轻推动赵沐雨。
秋千高高荡起吓了她一跳,“你慢点!
我打算攒钱把它买下来,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妈妈经常带我过来,那时候这里可漂亮了。”
孙昊扭头看着周围破败样子,隐约透着往昔轮廓:“是啊,这里一定很漂亮。”
“我妈妈很早就离开了,我父亲整天忙来忙去,往后我再没来过,偶然经过才发现这里已经成了这样子。
你呢,你家人在哪儿?”
孙昊动作停顿,语气波澜不惊道:“他们…可能在很幸福的地方,那里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却狠心将我抛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