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速放回黄祖,两家各罢兵,再休侵犯。桓阶拜谢欲行,阶下蒯良出曰,不可,不可,吾有一言,令江东诸军片甲不回。请先斩桓阶,然后用计。
正是:追敌孙坚方殒命,求和桓阶又遭殃。未知桓阶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一回书听罢,众军士便要散去。
扬彬见此场面扬声道:“众位且慢,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众人坐回原地,习惯性的认真听着。
扬彬沉声道:“我想请问各位,为什么来参军?”
他这一问,便把有些人问懵了。
有人站起来道:“当然是升官发财啦!”
也有人坐在原地道:“为了勋田,勋品,军饷。”
也有人说:“消灭突厥兵,开疆扩土。”
……
扬彬道:“大伙说的都对,又都不太对。”
“怎么不对!”
“哪里不对?”
“大伙有没有想过,我们升官发财,开疆拓土都是为什么,或者说都是为了谁?”
四下里鸦雀无声,一片安静。似乎是被这看似简单的问题难住了。
扬彬继续沉声道:“答案其实很简单,为了我们所爱的人。为我们的国也是为我们的家,俗话说唇亡齿寒,若没有了国,哪里还有家?
突厥兵进犯,我们若不打回去,便是国破家亡。任人宰割,我们的亲人也将流离失所,我们的同胞也将备受欺凌。
所以,为了他们能够平安快乐的生活,我们要与突厥人势不两立,为亲人,为同胞,豁出性命,死磕到底。
眼下的小困难和不习惯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我的家乡,有专门唱咱们这些当兵的人的歌,也有专门给咱们这些当兵的人唱的歌,
我今天就给大家唱一段,大伙听一听,品一品,我说的对不对。”
说罢扬彬便深情款款的唱道:
“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
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
说句那实在话,我也有爱。
常思念那个梦中的她,梦中的她。
来来来,来既然来当兵,来来来,就知责任大。
你不扛枪我扛枪,
谁来保卫咱妈妈?
淮来保卫她?
谁来保卫她?
说句心里话我也不傻,
我懂得从军的路上有风吹雨打。
说句实在话我也有情,人间的那个烟火把我养大。
来来来话虽这样说,
来耒来有国才有家。
你不站岗我不站岗,
谁来保卫咱祖国?
谁来保卫家?
谁来保卫家?
来来来~来来来~
你不站岗我不站岗,
谁来保卫咱祖国?
谁来保卫宽?
谁来保卫家?”
一曲终了,全场寂静。有些人默默擦着眼泪,有些人默不作声,暗自思量。
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默默的回了自己的菅帐,却把为他们开启这个思绪的人晾在了那里。
没有人注意到一切,就连扬彬也不自知。
他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初春时节,西北边垂的冷风里,面对着还没燃尽的火堆,思索着:“他们来这里是保家卫国,我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我的家在哪儿?是那个住了不到半年的院子吗?
是那个地动之后新建的土坯房吗?
我的国又在哪儿?是这沃野千里的大唐国土吗?
是那即将开启的贞观盛世吗?
是,也不是。”
他的家在这儿,也不在这儿。
他的国是这里,也不是这里。
但这里也有他真正意义上的好友,也有名义上的亲人。还有这些认识了不久,却亲如一家的战友。
他们都很可爱。
但他的思绪还是信马游缰的飘到了一千三百多年以后……
西北的劲风,到了夜里便越发的凛冽了,吹的军??,帐蓬在黑夜里哗哗作响。
扬彬面前的火堆已经熄灭,他收回思绪回了营帐。
西北的天气很是严寒,近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似乎越来越差了。所以,扬彬在每天的训练之余,还会去离营地不远的地方,自己悄悄练功。
其实,扬彬练的也不是什么绝世武功,只是前世他们学校为了增强学生体质,把课间操换成了八段锦。
扬彬凭着记忆练了一遍八段锦后,便觉得浑身微微出汗。他单手扶着一棵大柳树,另一只手叉着腰,调节着呼吸。
吹着寒冷的西北风,望着家乡的方向:“现在已经是二月底了吧,这里还是一点春天的模样也没有啊,
五原春色晚来迟,
二月垂杨未挂丝。
即今河畔冰开日,
正是长安花落时。”
他正在回忆落花时节的长安是多么温暖,多么美丽,却被一声浑厚低沉的男声打断了。
“小兄弟,想家了吧。”
来人一身常服打扮,没顶盔,没挂甲,单从衣着看不出是兵还是将。
此人比扬彬高出一头,面如古铜,剑眉星目,鼻直口方,单看这通身的气派便知不是普通的士兵。
扬彬拱手道:“是啊,人在征途,离家千里,怎会不想。”
那人继续道:“此时的长安怕是已经落英缤纷了。”
“是啊,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小兄弟,想家很正常,我们在这里与突厥人以命相搏,不就是为了家里人的平安吗。”
“是啊,可还是有一些人,没有倒在敌人的刀剑之下,而是死在了军规之下,实在是可惜。”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规矩,不成方园。”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治国如此,治军亦如此。不管怎么说,都要以人为本,再强大的军队,不都是一个一个人组成的吗?……”
扬彬说完这话突然有些后悔,他又在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高谈阔论了。
他尴尬的咳了一声,拱了拱手道:“在下失言,兄台莫怪,兄台只当从未听过罢了。”
那人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便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了。
这些天,突厥人一直没来侵扰,唐军也没有发起进攻。扬彬的评书也一直没有停。
一回书说罢,众人仍然是意犹未尽,都让他再绐唱个曲子。
他唱的曲着实与众不同,不像那些摆摊拉琴卖唱的,所唱的曲子不是苦就是酸。
(隋末唐初,群雄割据,战乱不断。因此,逃难的人多,卖唱的人也多,他们大多都离乡背井,还有的家破人亡,自然也唱不出什么活泼开朗欢天喜地的曲子。)
扬彬唱的曲子旋律很特别,不似当下最流行的曲调,唱词也是浅显易懂,但听起来就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统一,那么的深入人心。
在众人的央求下,扬彬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扬声道:“今天,时辰尚早,我便再给大伙讲个小故事,唱一段因这故事的主人翁的忠勇,所创作的歌曲,此曲慷慨激昂,振奋人心。望众位听后也能像他一样,心怀天下,精忠报国。
说这岳飞,姓岳,名飞,自鹏举。相州汤阴人,自二十岁起曾四次从军。
岳飞是杰出的统帅,主张收复失地。治军赏罚分明,纪律严整,又能体恤部属,以身作则,率领的岳家军号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掳”敌军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评语,以示对岳家军的由衷敬佩。
岳飞在从军前,他的母亲曾用针在他的背上刺下了“精忠报国”四个字,此曲之名便由此而得。”
扬彬调整了情绪,虽然没有伴奏,但扬彬仍然唱出了悲戚雄壮的气氛,震撼人心的旋律。歌词壮丽恢弘,悲愤苍凉。当然了,扬彬这嗓音自然是唱不出屠洪刚老师的气势。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何惜百死报觉国
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框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息更无语血洎满框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复开疆
……
这眼瞧着就要唱完了,突然,那个平日里就看扬彬不顺眼的别将,带领着十来个冲了过来。
指看扬彬道:“把他绐我绑了。”
歌声戛然而止。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扬彬已经被这些人,抺肩头拢二臂,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扬彬徒劳的挣扎着道:“放开我!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绑我?”
那别将斜着眼看向扬彬,嘴角扯出一抹邪恶的坏笑,心中暗道:“平日就看你不顺眼,不就多识几个字吗,会唱个曲吗,还都是些从未听过的荒腔野调。
还说什么评书,讲什么传奇,娘娘腔,小白脸,还不就是个穷措大,一个小士兵,成天的“一呼百应”搞得跟个将军似的。比我还拽。
今儿个你犯在我手里,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那别将瞪着眼对众人道:“此人,高谈阔论,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触犯军法,其罪当诛。”
扬彬强压怒气,沉声反驳道:“我是曾高淡阔论,但不曾妖言惑众,更没有扰乱军心,何罪之有?
我不但没有扰乱军心,还在用我的方式方法安抚新兵的情绪,你们就没发现最近这些日子,新兵的情绪稳定,已经没有私逃的现象了吗?
还其罪当诛,还讲不讲理了!我要见主帅。”
那别将轻灭一笑道:“就你?还安抚情绪,还想见主帅,主帅是你一个无名小卒想见就能见得吗?来人!别跟他废话,对这种触犯军法之人,先砍了再说。”
扬彬虽然也知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俗话。但还是追问道:“你说我触犯军法,我倒底触犯了哪一条哪一款?”
那别将故作惊讶道:“啊~?你不是连军规都没背熟吧!好我让你死个明白。
第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为轻军,犯者斩之。”
扬彬心中诧异道:“还真有这样的军规?扬声笑语,也要被斩。”
他长叹了囗气道:“唉,也罢,命该如此!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满泪巾。”
他给一众士兵一个坚定的眼神吼道:“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他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静静等待着死神降临。
只听那别将大喝一声:“来人呐,砍!”
然后是众士兵纷纷求情的声音。
那别将怒吼道:“谁再喧哗,与他同罪!”
周围的声音渐渐地小了。
再就是长刀出鞘的声音。
……
再然后是一声低沉浑厚的:“慢着。”
真是:“命不该绝,必有救星。”
扬彬睁开眼看向声源处,见发声之人还是一身常服,面色有些憔悴。正是前天在菅地外偶然所见之人。嘴角便扯出一丝苦笑道:“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