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菊素轩。
“把这封信送去苏府,交给苏家夫人。”
“是,老爷。”谭顷接过信,离开了菊素轩。
“还没找到汐儿,只能先安抚一下苏家夫人了。”
“汐儿……汐儿当真是一个祸害!”尚可卿生气道。
“夫人。”洛衡虽然也觉得洛玥汐处处惹事,但“祸害”一词确有些过。
“老爷,汐儿这些年惹的麻烦数得过来吗?而且她现在也不是小孩了,祸事是越惹越大了,上次是全家入狱,昨夜那黑衣人虽不明身份却非等闲人物,我总觉得,汐儿的身份会给我们洛家带来大的灾害。我们好歹也养了她十几年,可她什么时候听过我们的话?我看她从来都没有把我们当父母看待!老爷,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了,你就不要再心软了,为了洛家,为了我们的辰儿和凝儿——汐儿,就放她去吧,反正,她不是一向都喜欢自由闲散的生活吗?以后洛家就当没有过这个女儿好了!”
尚可卿似乎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在她心里,其实并没有真正承认过洛玥汐这个女儿,十四年前的那件事给了她很大的打击,而洛玥汐始终没有往她喜欢的方向去发展,甚至处处给洛家惹麻烦。说得直接些,她早就不想认这个女儿了,只是碍于此事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在他人面前她也只能将洛玥汐认为亲生女儿;同时,她在最开始确实也是抱着将她当作自己死去女儿的影子的,只可惜,洛玥汐终不能如她愿。
尚可卿这一番话着实绝情,洛衡虽不太同意,这也不是他想过的应对之策,但一想到洛家,想到自己的一对亲生儿女,不由得那颗心肠也开始硬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洛以辰来到菊素轩。
“爹,娘。”洛以辰在门口敲门,随后走进。
“辰儿,可有汐儿消息?”
洛以辰摇了摇头。
“辰儿啊,你先坐下,爹和娘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商量。”
“是。”洛以辰坐下。
洛以辰向来孝顺懂事,很少忤逆父母,平时也很能做好为人兄长的职责——尽量地带好两个妹妹,让她们也多听听父母的话,不忤逆父母行事,虽然效果并不明显,但是他确实努力地尽好兄长的职责了。
“辰儿啊,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爹和娘就直接跟你说了吧。”洛衡道,“汐儿……汐儿并非我和你娘的亲生女儿,也并非你的亲妹妹——这事当年你也是亲眼所见的。
“虽然汐儿不是你的亲妹妹,可是这么多年来,你对汐儿比亲妹妹还亲,这事我和你娘都看在眼里的。但是,你要清楚,她毕竟不是你的亲妹妹,不是洛家的孩子,而且她的身世并不普通。十四年前你还小,并不知道那件事情的严重性。
“辰儿,汐儿是独孤域的女儿,独孤域——既是一代侠客,亦是人们口中坠入邪魔外道之徒,虽然当年他极力护下了自己的亲骨肉,可终究还是被仇人找到了……”
洛以辰听着洛衡的话,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但他还是静静地把话听完了。
“爹,您说……小汐,小汐是独孤域的女儿?!”洛以辰觉得不可思议,“独孤域”此人,是他在故里堂听郑老讲过的最多次数的一号江湖人物,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是洛玥汐的亲生父亲?!
“没错,当年保下我们全家又换走你的亲妹妹的,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独孤域。”
洛以辰十足震惊,他缓了缓神,“爹,娘,您们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又想到洛衡刚刚的话,“您说——仇人?小汐亲生父亲的仇人……?”
洛衡将昨夜黑衣女子找上门来的事情告知。
尚可卿道:“辰儿,十四年前我们侥幸躲过一劫,如若风波再次袭来,只怕是我们洛家上下都难能幸免!江湖险恶,那些人争来抢去勾心斗角的,娘只求我们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不再卷入江湖纷争。你能明白娘的苦心吗?”握住洛以辰的手。
“娘,辰儿明白。“握紧尚可卿的手,“只是,小汐……小汐会有危险的!我听说江湖上很多人都觊觎于独孤域的秘籍,为此还掀起了不少腥风血雨,如果他们知道小汐就是独孤域的女儿,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小汐的!不行,我——”
“辰儿!”尚可卿叫道,“她不是你的妹妹,你的其中一个妹妹早就死了,你妹妹的死换来了汐儿十四年的安稳生活,我们不欠他们家的了,”见洛以辰十分为难,“辰儿,想想凝儿,想想爹娘,还有洛府所有人,为了一个汐儿,值得吗?”
“娘,那您和爹是想……”洛以辰似乎猜到了洛衡和尚可卿的想法,眼里透露出极其不忍心的神色。
“汐儿……”洛衡顿了顿,道:“汐儿刁蛮任性,不守闺阁戒律,忤逆不孝,屡教不改,有违祖训,从今往后——洛家再去此女,洛玥汐是生是死,与洛家再无干系!”
洛衡含痛说出了这一番话,越到后面,语气越弱了下来。
“爹!”洛以辰跪了下来,“求您收回成命!”
洛衡没有回应他,往房外扬声道:“叫管家来。”
“娘……”洛以辰转而欲求尚可卿。
可是,尚可卿更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辰儿,快起来吧。”尚可卿欲扶起他。
从尚可卿的眼神里,洛以辰看到了绝望,此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跑了出去。
“辰儿!”
苏府。
苏家夫人看过谭顷送来的信后。
“我本来担心小翌这辈子都没有哪个姑娘敢嫁了,没想到洛家夫人竟然亲自提出婚事,她自然也是不知晓小翌情况的,不过,为了小翌,我也只能私心一次了!如今小翌的事人人皆知,若不尽力挽留住洛家小姐,恐怕小翌此生皆寻不到良缘了。”
“夫人为公子可谓用心良苦,公子一定可以寻得良缘的!”
“上次出府,小翌跑到了大街上,他碰到的那人便是洛小姐。魏嬷嬷见过洛家夫人送来的画像后,我也找人确认过了,确实是同一人。魏嬷嬷说,虽与这姑娘只接触了一会,但可以看出这姑娘人不错,而且小翌还把她看成了是筝儿,筝儿生前最疼爱小翌,与小翌关系最要好了,可见小翌是喜欢这姑娘的。”
“那便好,如果洛小姐嫁过来,公子以后就有人照顾了!”
“虽说这洛家大小姐名声不好,但她在普通百姓口中却也是‘活菩萨’、‘少侠女’,可见此人心地极善,若是能够好好照顾小翌,我心里悬着的这颗石头也就可以放下了。”
申时。
城外林子一房户。
半夏和浅秋带着酒食回来了。
“你们俩怎么才刚回来,还好烤了点地瓜吃,不然洛丫头都饿坏了。”
“属下该死。”半夏和浅秋拱手低头道。
“好了好了,这儿还有点地瓜,还热乎着快吃了吧。”
“谢谢公子!”浅秋高兴道。
半夏和浅秋摆弄着酒食。
“可打听到什么了?”
“流言一事确实是苏家搞的鬼。”浅秋道,“我好不容易才从苏家一个丫鬟那儿套出话来,他们府里的下人嘴巴可真严实!”
“所以说,苏瑾翌本来就是个傻子?”
“没错,差点把洛姑娘诓了去!”
“公子,洛姑娘呢?”半夏小声问道。
“她说有点累,就在房里歇下了,估计是酒喝多了吧。”慕清欢笑了笑。
“我和浅秋回来时听到了一个消息,”半夏压低了声音,“洛家放出消息,以洛姑娘‘不守闺阁戒律,屡教不改,有违祖训’为由,自此以后与洛姑娘再无瓜葛!”
“什么?”慕清欢惊诧,“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也不清楚情况,也许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吧,又或者跟苏瑾翌有关。”
“这就翻脸不认人了?”慕清欢摇着扇子思忖着:“洛丫头之前惹那么多麻烦都可以过去,这次还没找着人就直接外宣断绝关系?这也说不过去啊!”
“要我说啊,洛姑娘那么喜欢自由,现在不回洛家了更好,乐得自在~”浅秋道。
却见洛玥汐驻足在房门口。
“洛姑娘……”半夏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