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欢拉过洛玥汐的手,身子稍前倾,贴近其脸颊,仅余数寸之距,见洛玥汐双眸泛着朦胧醉意,眸光却无比澄澈,十分的楚楚动人。他嘴角轻轻勾起一丝弧度,凝神注视了洛玥汐一会儿,随后身子倾回,向门外扬声道:“半夏,浅秋。”
话音刚落,两名红衣女子便走进来,作揖道:“公子。”意在请示“有何吩咐”。此二人便是名为“半夏”与“浅秋”。
慕清欢拉着洛玥汐的手,借力以护其不倒,毕竟此刻洛玥汐醉得不省人事,口中还不住地道:“我赢了,你输了,愿赌服输……”慕清欢道:“将她安全送回迎月客栈。”
半夏与浅秋听此,甚为惊讶,但对于慕清欢,从不敢过多质疑,便只应到:“是。”于是,二人各搀扶着洛玥汐左右,慢慢走出房间……
此时,墨昱已闯入了潇湘阁。潇湘阁于他而言,并不是第一次听闻过,甚至寻得到此地的路,他似乎也并不陌生。墨昱脸色森然,双眸难掩冷峻之气,亦有焦切之神。阁楼管事的是名老谋深算的老鸨,众人名曰“奚妈妈”,此时辰她自个儿本已入睡,只留下几名壮汉守着阁楼上下,墨昱闯进来,便有一人前来通报,她这才睡意惺忪地起来,并且听到是来“闹事”的,当即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大声吆喝道:“哪个兔崽子?三更半夜的闯到我奚妈妈的地盘来闹事!”说完,却见眼前一高挑男子,见其长得倒也英俊,但又看到四周围攻他的十余名壮汉尽皆倒地,哭爹喊娘的,便怒道:“他娘娘的!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本想接着骂下去,不料墨昱二话不说,一声清啸,背后之剑速然出鞘,瞬间架在奚妈妈脖子边,奚妈妈当即求饶,惶恐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却不知何处得罪了少侠,还望少侠高……高抬贵手,饶了——”
“别废话。快说,慕清欢是否来过?”
“慕……慕……”奚妈妈本就吓得魂飞魄散,再听得此人来寻慕清欢,更是不知所措,只结结巴巴的,无以应答。
“阁下可是在寻问在下?”
忽听得楼上有人回应,墨昱立即循声望去,只见慕清欢正若无其事地驻足于楼廊,淡淡一笑,手中折扇慢悠悠地扇着。突然又见楼梯处,两名红衣女子搀扶着洛玥汐下楼来,墨昱急忙跃步过去,在近一楼平地处,拦住半夏与浅秋,拉过洛玥汐,将其搀扶住,见其醉醺醺的样子,再回望一眼楼上的慕清欢,心下百感交集,小心地将洛玥汐抱起,走向门口。
这时,楼上的慕清欢扬声道:“丫头的师父,有空带丫头多来坐坐啊,慕某必当扫榻恭候~”说完哈哈笑了几声。
墨昱却是头也不回地离去,但慕清欢的余音应是径直入了他耳中。
半夏与浅秋回到慕清欢身旁,半夏道:“公子,可是让他们就这样走了?”
慕清欢目光仍停留在门口处,右手有频率地轻摇着扇子,笑了笑,道:“来日方长,我与小丫头见面的机会多的是。”又道:“查一下洛丫头的身份,”顿了一下,“还有,她的师父。”说着即收扇。
“是。”
墨昱抱着洛玥汐,走在凄清的大街上。此时,街上空无他人,只余下一个缓慢步行的身影。
墨昱双手抱着洛玥汐,目光径直向前,眸神中透露着不安,沉重的身影在朦胧月色下渐渐模糊……
迎月客栈。
墨昱回到此处,敲了敲客栈大门,过了一会儿,店小二来开门,店掌柜也迎了过来,见墨昱手中抱着的洛玥汐,松了口气,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而墨昱却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上楼去。
店小二与店掌柜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却也没加理会。
二楼某房间。
墨昱抱着洛玥汐回到房间,将其安躺于床上,又折回将房门关上,回到床边。
洛玥汐醉意与睡意交加,偶尔口中发出几句轻声碎语,却让人听不出在说些什么。过了不久,已入梦乡。
墨昱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她,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他的眼神中,似乎汇杂了无尽的情感,有害怕、自咎,无奈,甚至有……
就这样,长夜漫漫,墨昱一直守在床边,不曾离去,也未曾合眼。或许,是心里的惶恐和内疚,让他丝毫不敢放松,一夜未眠。
次日,辰时。
迎月客栈二楼某房间。
洛玥汐睁开双眼,却见墨昱坐在床边,目光好像向着窗外。
“师父。”洛玥汐慢慢坐起身来。
墨昱感觉到洛玥汐醒来,便转过身,扶着她坐起,“慢点。”
洛玥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稍稍晃了晃,道:“师父,我头有点疼。”
“头疼就对了,让你喝酒。”语气中透露着些许责备,同时也难掩关切之意。接着,墨昱伸出双手,分别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按压洛玥汐的两边太阳穴,后起身,边道,“来,侧一下身,”洛玥汐依着他的话微侧过身,墨昱又用两手拇指轻微揉压洛玥汐的风池穴,道:“怎么样,可感觉好些?”
洛玥汐轻轻晃了晃脑袋,“好像,真的不疼了……师父你真厉害!”洛玥汐高兴道。
墨昱并没有回应什么话,只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突听得有人来敲门,来人道:“客官,您要的东西来了。”
“下床洗把脸,吃点东西吧。”墨昱说完,便走去开门,来人正是店里一伙计,其人右手提一大个热水壶,左手端了一板盆,盆中有几个小馒头和两碗粥,再有一小碗棕黄色偏纯色的“水”,伙计走进房间,将手中东西放好,道一声“慢用”便离开了。
墨昱走近盆架,拿起架上的巾布,在盆中浸洗过水,后拾起拧去多余水分,递过给洛玥汐,洛玥汐接过,“谢师父~”将巾布凑近脸擦洗,一边道:“诶,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在那潇湘阁的?”
墨昱听此,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还记得昨晚的事?”
“怎么会忘记呢?昨晚可是我第一次喝酒!昨晚……”说着突然闭口不语了,似乎担心墨昱责备。
墨昱一边走近洛玥汐,眼神中隐约透露出失落与愧疚之意:“昨晚……师父对不起你。”
洛玥汐见墨昱眼神中流露出的神伤,却有些无措,急忙道:“师父对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大晚上,一时找不到我也是正常的……”
墨昱这时情不自禁地拉住她的双手,眼神中难以掩饰住的自责与忧伤。
洛玥汐一怔,轻轻地挣开墨昱双手,说道:“师父您不用自责,虽然我也不清楚昨晚是怎么被带走的,但是呢,以那三个家伙的手段,肯定是使了黑计的,所以您不用放在心上了。毕竟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师父的面前吗?”
墨昱见洛玥汐这般豁达心态,似乎得到了几丝安慰,然而心里依旧不安,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大意,让坏人有了可乘之机;我不该在你遇到危险时,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你、保护你!我……”墨昱说着,愧疚地低下头。
洛玥汐却是第一次见到墨昱这般的引咎自责,虽有些惊讶与不惯,但却也真切地感受到墨昱话语里和神情中的歉意,便温和而认真地说道:“师父,谢谢你,”说着贴近其身侧,拉起他的右手,诚挚地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便无法体验到真正的江湖人情,谢谢你一路以来一直保护我;昨晚只是一个意外,虽然我落入虎穴,但终究还是师父将我安全地带回来。谢谢师父!”说着依偎在墨昱身侧。
墨昱此时心中有说不尽的感动,或许交织着歉疚,很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只是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