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一个星期,回来时那些倨傲的人再也倨傲不起来了。因为他们碰到的事足以让他们佩服于邵定发的先见之明。有人搜集了邵定发发表的论文研究,发现邵定发的理论水平不是轻易就能达到的。在他们心里基本达成一致的认识:邵定发这个宣传部长是个特例,当县委宣传部长屈才了。
邵定发这段时间主要针对县城规划走访县城的状况,发现规划和现实差距过大。首先是融资渠道有限,财政拿不出多少钱,靠开发商,开发商也没有大笔资金。以往他们都是靠银行贷款支撑,如果银行收紧银根他们就会周转不灵。还有就是这样,他们开发的基本是商品房,搞了个基础建筑,就开始接受买房户的预定款,拿来继续后期工程。一旦资金链断裂,楼房便成了遥遥无期烂尾楼。对贷款的追逐,很容易造成银行系统的违规操作,腐败伴生。他们对市政建设基本没有贡献,或者贡献不大。政府对拆迁户安排不到位,矛盾多多。提供招商引资的所谓工业园基本上就是空架子,里面除了道路外连起码的管网都没有动工,基本停留在图纸上。规划里也没有预留污水处理地方,废物怎么处理也没有预案。还有最令邵定发反感的就是工程管理混乱,还提出尽可能大干快上。
邵定发逐条分析,提出了具体的整改建议。他想交给薛书记和夏县长,但还是忍住,因为工程总指挥是金常务。他不得不慎重,将那些资料和想法建议锁进抽屉里等待机会。
星期一,邵定发主持了第三次部务全体会议。这次会议上没有对立,大家就自己下去的见闻和想法做了交流。邵定发心里很高兴,虽然没有取得实质性成果,还是有进展的。起码他们都能赞成走出去的主张,再有,列出了一系列问题。邵定发和两位副部长商量,一致同意先拣两个紧迫的主要问题作为课题研究的主要方向,力求提出适宜的解决方案。邵定发请他们俩每人负责一个课题,人员由他们自己选定,说自己还有事待处理。
邵定发埋头将自己准备上交的建议变成了论文,寄去经济参考杂志。
回来想休息,忽然想起要去参加女儿的家长会。一看手表,都过了十点了。说好的八点准时召开,邵定发傻笑笑,重新坐回,靠到椅背上刚合上眼睛,电话铃响了。电话是大舅哥打来的,说他刚上班,想请高主任等人吃顿饭表示表示,让邵定发过去充体面。邵定发赶忙问:“你跟高主任他们说了我和你是亲戚关系?”
大舅哥支吾着说没有。邵定发从支吾里得知他已经说了,又不好责难他。告诫他你以后不要再说我了,不但如此,在教委你要低调,这个饭我不能去,我看你啊,还是不要请他们的好。要是已经说好了,要请上办公室龚茜,其他的尽量不要扩大,请客不是人越多越好!懂吗?大舅哥连连应诺。交代好大舅哥,邵定发也不打算小寐了,还有一件令他头痛的事待办。可是凭他的能力很难办到,然而又不能不办。这就是杨柳的周书记的托请。周书记昨天还来过,他托邵定发向何水提提,看明年换届时能不能调到政府哪个局里任职。周书记要求也不过分,说只要能进城,当副职也可以。邵定发当时在心里想到我要是当组织部长就好了,可偏偏是个手里没有人事权的宣传部长,吹吹喇叭抬抬轿子还行。周书记仿佛看出了他的心事,说你和何部长都是常委,好接近,说话也没有障碍,你说的比我说百句千句管用。邵定发笑笑让他放心,自己一定尽力而为。周书记临走是还告诉他何水那里我会打点的。尽管邵定发不同意他这么做,可也不好阻拦,送礼也是人之常情。他疑心周书记要送钱,淡淡地说:“周书记,您是我的老领导了。官场上事您比我懂得多,可不要搞得适得其反哦。”
周书记让他放心,会掌握好分寸的。周书记之所以对邵定发说出心里打算,是把邵定发当成了最亲近的朋友和领导了。有些话在好朋友那里能说,有些话只能在领导跟前说,还有有些话在领导眼里已经不再是忌讳和秘密,在周书记眼里邵定发就是这三者结合的人。
邵定发想找机会和何水提这件事,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酒席上不好说,开会更不能说,私下里他们也都没有多余的时间串门。就是串门,那都是很显眼的。邵定发打算过几个月再找机会。他也在观察何水,其人精明,善于应酬,对邵定发目前还没有不满意的地方。邵定发也明白何水那是看在薛书记和夏县长的脸面上,不是从心里认可。何水是秀才出身,可他最看不起秀才。
其后又来了好几个电话,看号码不是领导的也不是他熟悉的号码,都一律挂断。
邵定发突然想起一事,卢明芳说明天就要搬家了。这是卢明芳昨晚把她招到家里说的。贾时来把卢明芳的工作关系迁走了,在武威县继续担任妇联副主任。说老贾还是不放心自己,老中医也说贾县长去过他家。邵定发当时心里就是一暗,心想这个事要是暴露了自己的前途会就此终结。卢明芳劝他不用担心,老贾现在也就是怀疑,就是他认定了也没关系,他不会挑明的,何况他还得着他最想要的孩子。不管怎么说孩子的妈妈是我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说我只能陪伴你到这里了,后面的路得靠你自己小心地走。你现在也攀上了正位了,和他们打交道不能一味地低调,该有主意时还得显示才能,要不然他们会把你当成可有可无的配角。领导既喜欢听话的也喜欢有能力的,薛书记更是这样。你要把能力和听话集合于一身,那你的前途会一片坦途。他们说话时心情都非常沉重,好像生离死别,又无可奈何。
卢明芳第一次在邵定发面前哭了,哭得昏天黑地,显得极端无助哀伤。邵定发拥着卢明芳任其发泄。卢明芳伤心完了,泪眼看着邵定发说:“我这一生遇到你我不后悔,是老天爷把你招到我身边,让我享受了作为一个真正女人的快乐!你还给了我天大的礼物——孩子!有了他我就拥有了你!”邵定发也泪流满面。两人相拥而泣,做了最后一次恩爱。事毕,卢明芳告诉他,明天十点老贾带车子过来搬家,你要振作精神,和往常一样送我们。邵定发点头含泪答应。
邵定发猛然一惊,刚才到了十点。忙慌乱地跑出办公室,要进门的文秘书不知道邵定发为何如此慌张。
邵定发赶到卢明芳家楼下,送行的人还没有离去。邵定发看到爆竹烟雾里的车队,心想,卢明芳一定心里很不好受。
“邵部长,你怎么才来啊。我让秘书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外出了?”说话的是夏县长。
邵定发猛然想起被自己挂断的拿几个电话,懊悔得直要吐血。嗓子眼里又冒烟了,他极力忍住,脸色苍白。
薛书记看了,忙问:“怎么了,小邵,哪儿不舒服?”
邵定发摇手,喘了一口气说:“没事。电话我没接着,叫事情给耽搁了!”
“没事就好,你干姐姐让我带话给你,让你保重,好好工作!”
邵定发连连点头。薛书记拍着邵定发的肩膀道:“你也不用难受了。走,给我们说说你调查了解的结果。”邵定发在薛书记和夏县长后面上车。
邵定发问何部长和金常务哪里去了,夏县长说他们代表我们县委县政府送卢主任他们。本来是要你和金常务送的,可你到现在才露头,只好临时改由何水送行了。邵定发在心里暗暗祈祷,幸亏我没有及时赶到,要是那样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贾县长呢。庆幸之后涌起无限伤感,这是因为卢明芳……
车子很快开进县委大院,邵定发随着书记县长走进楼里。
薛书记让他谈谈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邵定发简洁地汇报后,说起了他对县城规划改造的所见所闻。两人听了微微皱眉。薛书记道:“问题如此严重,老金怎么还是那样无动于衷?”
夏县长道:“我也耳闻了一些,可没有你的详细,我也正想说这个事。老金不是无动于衷,他在这个方面有许多因素干扰,再加上他……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个人选……”夏县长住口了,邵定发知道是自己在座的原因。正要提出离开,薛书记请夏县长继续说,夏县长说还是听听邵部长的,他的是第一手材料,肯定也有他的想法。邵定发不好直说,只笑着道:“我对经济建设是门外汉,对县城的建设更是不通。你们两位领导就不要为难我了。”
夏县长起身关好门,走回坐下道:“这回你该放心地说了吧。什么门外汉?我们谁是天生的搞建设的材料?还不都是摸索出来的?凭着你邵部长的聪明你既然对此作了这么深入的了解,你不可能没有想法。怎么着,你还要让你的好主意烂在心里化作肥料?”
三人都笑了。薛书记用鼓励的眼光瞧着邵定发。邵定发知道自己不能再谦虚了,拼着得罪金常务也要说,这是关系到众多老百姓的大事,还有党和政府决策的正确性,于是把自己业已形成完整的写进论文里的意见和盘托出。薛书记说:“邵部长请你将你说的整理成书面材料,回头我们讨论,看来老金要来个根本改变,这个指挥长……”
邵定发说他已经写成论文送交经济参考了。薛书记勃然变色说:“你怎么这样草率呢?你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事吗?”
夏县长说:“这也怪不得邵部长,他那样做正是负责的表现!”
薛书记知道自己的态度不好,说:“你是宣传部长,不是一个研究者,只顾着自己的研究成果。你更重要的是替县委在宣传上把关。像涉及到县里根本大计的问题要及时和我们沟通,要不然你这文章要是已发表,那还不招来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邵定发只有接受批评的份儿,而且是诚心实意地接受。
邵定发心里想着自己的失误和失误可能带来的可能不良后果,责备自己还是缺乏政治经验,对局部和整体的关系看得不透,对领导个人喜好把握得不准。他现在已经意识到组织的信任和器重归根结底还是落实在个人身上,就是掌握组织权力的领导者手里,所以领导的好恶爱憎极其重要。他的态度决定了下属的个人命运、政治前途。邵定发还是第一次受到薛书记这么严厉的批评,心里能不惊惶?看得出夏县长虽然没有批评指责他,但也没有阻止薛书记的批评。看来他们两个都对自己将论文寄往杂志社非常感冒。邵定发拿起电话在工作笔记本里找经济参考的电话号码,拨号,他要阻止论文的发表。心想:他们要是否定了论文的价值更好。
电话通了,邵定发赶紧说明情况,问对方收到自己的论文稿没有。对方很热情地说,不但收到了,总编对你的论文很重视,特地临时抽掉了两篇文章,重新编辑于当期发表。邵定发额头上的汗下来了,急问能不能暂缓发表。对方说已经印刷完了,抱歉。说很多人以在我们杂志发表论文为荣,你怎么反而要撤论文呢。邵定发没有心情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荣誉感,有的只是失望和灰败。他匆匆说声谢谢挂了电话,陷入沉思。他在思考补救之法。
可补救之法哪里有?他在想象这这篇论文都有哪些人看,会惊动什么级别的领导。这些领导看了会有什么反应等等。如果上级要派人来调查,自己是否主动站出来说清问题?如果自己拦在头里,自己会怎么样等等。门开了,邵定发悚然一惊,看到进门的是蒋秘书,心里又是一紧,嗓子眼火烧火燎,端起桌上的残茶猛喝几口,紧张地问:“蒋秘书,是不是薛书记让你来的?”
“是……”
邵定发眼前一黑,呆坐不动。心道:这次去不是简单的批评了……
“邵部长,干嘛这个样子啊?”
“哦,我这就过去!”
“薛书记请你带上你的论文稿。”
“真的吗,薛书记真的说‘请’了?”
“你看,我怎么能假传圣旨呢?你去了不就明白了!”蒋秘书眼里不再是以前的不屑一顾,多少添加一些敬畏。脸上的笑容他读不出蒋秘书是在愚弄他。邵定发拉开抽屉拿出打印好的论文稿。这次的论文他没有通过邮局而是从网上发到对方的邮箱里,打印好的文章才被保留下来。
薛书记的办公室里除了送行外出的金常务和何水,其余的常委都到齐了,他们坐在沙发里,薛书记却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邵定发从他们脸上分析出严肃,心里发颤,小心地将论文递给薛书记,不敢正面直视薛书记的脸。交过论文,邵定发呆立桌前不敢走动,更不敢坐到还有空座的沙发里。耳边听到薛书记翻动纸页的呼啦声大气不敢出。那些常委们也没有说话,有人喝茶有人抽烟有人正瞧着好像在研究他的身体五官的比例是否恰当。邵定发周身生发出毛茸茸的恍惚。
“砰”——邵定发肩膀一耸,几欲跌倒。“蒋秘书,你进来!”薛书记喊道。蒋秘书应声而入,问什么事。薛书记道:“你去把这个文章复印了,给每个常委一份。”
蒋秘书说现在下班,复印室的人走了,是不是等下午上班我第一个复印。薛书记说不行,你去街上复印,记住不要将底稿的内容泄露出去。蒋秘书拿着稿子出门。邵定发从薛书记喜悦的声音里得出了薛书记不是要来继续批评他。心里一松,全身快要散架似的。薛书记来到他身后,手搭在邵定发的肩膀上笑道:“愣着干嘛,走我们一道过去。”
沙发里的人见薛书记如此态度,都从不关心或等待的冬眠里苏醒,脸上生出了丰富。薛书记让邵定发坐到自己和夏县长之间,说:“我刚才匆匆拜读了邵部长的论文,虽然没能深入,但是感慨良多。一个从来没有搞过经济的文化人竟然对经济情况了解得如此之深,看问题如此犀利,是很少见的。可以说论文针对性极强一针见血,毫不夸张地说,在座的没有一个人能够如此客观冷静地把握县城改造的真脉,如此科学地作出应对的方略!如果我们按照论文提出的方案操作,县城的规划和改造必然一帆风顺!”自己鼓掌,常委们随之鼓掌。
“我不是在夸大论文的作用。你们也都知道,在邵部长来之前我们是什么态度。在那之前我还严厉批评过邵部长的鲁莽!等会儿你们将具体看到论文的内容。现在我们要讨论另外一件事,老夏你看呢?”
夏县长呵呵一笑说:“你问我干嘛。我虽然没有阅读过邵部长的大作,但我相信邵部长的才能。我不是也向你提过建议?”
“那好!同志们,我要提议的是,我们的工程指挥部也运作起来了,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那个计划我看过,你们也看过,假大空的东西多了,具体问题似乎没有提及,这样怎么行呢?这样下去非出乱子不可!”常委们除了夏县长,都是大惊。薛书记的意思是要走马换将了,那金常务……大家在心里揣摩,没有流露到脸上。
“因此,我建议由邵部长担任工程指挥部常务副总指挥,原来两个副总指挥各回自己的单位,另外配一个熟悉县城的具有实际工作经验和经历的同志担任副总副指挥。大家看怎么样?”夏县长第一个表态同意,说:“有邵部长把舵我放心。”
李湘问:“那金常务怎么办?”
“他还是总指挥。”薛书记道。
夏县长笑笑说:“老李,你是不是担心金常务和邵部长工作上有抵触?”
“不仅如此……”李湘没有再说。他没有说出的话大家心里都明白,金常务工作作风向来具有霸气,如果邵定发进工程指挥部仅仅当一个副总指挥他没有什么可说的,要是让他担任常务副总指挥,那金常务是要生事的。要不了多久非夺邵定发的权不可,不夺权他金常务岂能甘心?李湘没有说出的另一层意思是不想让邵定发出头露面,如果果真干好了,那他的声誉就起来了,明年就要换届了,薛书记要不高升要不调走,薛书记一走,按照常理夏县长接任书记,县长要从外地调入,金常务要不外放他县当县长,要不就是退居二线,反正他年龄也不小了。常务副县那可是奔下一届县长的阶梯呢!如果邵定发……李湘不愿提邵定发的姓名,他邵定发也太快了,快得让他非常妒忌。他还看不起邵定发,不就是个民办教师转正的吗,还是个初中毕业的,有什么的,只会写点投机取巧的文章。还不是凭着女人的关系给带上来的?说不定卢明芳肚子里孩子就有他的份!要不然卢明芳为何死心塌地为他张目?他是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纯粹的干姐弟关系。
“金常务要处理全县的大事,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扎在工程上。现在不也是挂个名,实际操作还是那两个人?”夏县长解释说。
“好了,如果大家没有天大的意见,就这样决定了。”薛书记拍板道。李湘和其他常委们只得赞成。薛书记宣布散会,让夏县长和邵定发留下。大家知道他们是要布置具体的工作,都离开。
邵定发简直是在做梦,晕晕乎乎地怎么就当上工程副总指挥了?他的惊讶远胜其他人。几个小时前他还是待宰的羔羊,怎么转眼间成了万众瞩目的红人了?他觉察到自己从一个被支配的角色变成了支配的主角,从后台跳到前台了。他有些胆战心惊,他担心自己是否能干得好,写文章搞研究是一回事,干实事又是一回事,而且是更难的事。接触的是技术、人、钱、关系,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他也没有搞全盘搞建设的工作经历和经验,心里没有一点底。这回他深重地感到自己的那篇论文给他带了多大的风险和难题,这个难题他根本没有破解的可能。他知道薛书记留下他是要谈具体的工作,他没有等薛书记开口,说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历恐辜负厚望,建议还是让其他有工作经验的人担任。
薛书记说我知道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我要给你配一个有工作经验的得力助手。夏县长也笑着劝解说:“你要遇到什么难题解决不了,我和薛书记都在你身边嘛!我们还能看着你遇到难题不伸援手?”
邵定发不能再说什么了,只有应承一途。要是再推辞,会给领导留下不敢担当的印象。薛书记见邵定发同意了,很高兴,说:“那个配合你工作的副总指挥的人选你自己选定,要是选好了,你来告诉我们。晚上召开常委会作出决议。我和夏县长亲自陪你去工程指挥部宣布任命。”
邵定发受宠若惊,嘴唇哆嗦着。薛书记哈哈大笑说:“走,我们一道吃饭。”
吃过午饭,邵定发回到办公室,还没到上班的时间。他正好要思考副总指挥的人选。他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心里很烦躁。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提起话筒。有了上次挂电话误事的教训,他再也不敢随便不接电话了。电话是邱维能打来的,邵定发心里忽然一动:邱维能可是一个极好的人选。他能干,工作很老道,又是城关镇党委书记,对县城非常熟悉了解,和自己现在还是很合得来的,他本人也想着再进一步。要是他们俩齐心协力把工程搞好,那对邱维能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邱维能在电话里和他扯闲篇,问这问那。邵定发敏感地觉察邱维能并不是在和他套近乎,而是有目的的。他可能听到了什么风声了。邵定发试探地问邱维能:“邱书记啊,你是城关镇的城隍,依你看县城改造工程按照现在这个干法能行吗?”
邱维能哈哈一笑,直截了当地说:“邵部长啊,我在你这个真佛面前不说假话,你可能也知道我打电话的意思了。我们可是老相识了,都是从杨柳出来的。我听说了你要主持工程,缺一个助手。你看我行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家用不着再虚与委蛇了。邵定发爽快地答应了,两人又说了一些具体的事。邵定发见问题不少,请邱维能下午来他这里继续深谈。
放下电话,邵定发想到了杨柳的周书记,这可是极好的调动的机会,可是,那个副总指挥的位置给了邱维能了。他懊悔得要吐血。他想给薛书记和夏县长打电话,问问能不能再添加一个副总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