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犀利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孙如一,“若无大碍,兴儿怎还未醒”
“昏睡实属正常,只需再过一个时辰,太子便会苏醒过来。”
“言外之意,还是那个贱人救了兴儿?”皇后愤然指向跪着的残月。
孙如一恭敬俯首,“微臣不敢断言。”
皇后扑向孙如一,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那个贱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处处帮着她说好话”
“微臣惶恐,不明白娘娘所言何意。”孙如一赶紧卑微地垂下眼睑,不能直视皇后。
“少装模作样!别以为本宫不知,你们串通一气,就是想陷害本宫,陷害兴儿”
“微臣冤枉。”孙如一被如此控诉,着实吓了一跳。
“好!本宫赐你一杯毒酒,只要你敢喝,本宫就相信你被冤枉!”皇后一把甩开孙如一的衣领,“金铃,拿鹤顶红来!”
殿内的太医,当即都吓得赶紧跪地。
跟孙如一的老父亲有点交情的老太医,颤颤巍巍嗫嚅开口,“皇……皇后娘娘,鹤……鹤顶红见血……见血封喉。”
“是……是啊,只怕臣等来不及救孙太医。”
“哼!本宫就是要他一死以证清白。”皇后抓起金铃准备来的鹤顶红毒酒,说着逼近孙如一。
“皇上,臣冤枉啊。”孙如一跪地磕头求向云离落,然云离落凝眉冷视,不出一言。
站在一边,向来少言寡语的肖婷玉,突然跪在皇后面前,说道:“皇后娘娘,太子正处昏迷之中,只怕见血光有损太子福荫,还请皇后娘娘缓一缓再处决孙太医。”
一提到太子,皇后疯狂的动作猛然僵,转而瞪向肖婷玉,狠狠地一巴掌掴了过去。
“难不成玉妃娘娘也想尝尝鹤顶红是什么味道?”
肖婷玉被打得瘫倒在地,唇角缓缓溢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一旁的林楹惜吓得脸色一白,幸亏她没有借机出言引起云离落注意。皇后是疯了,见谁咬谁。她赶紧退后一步,以免被殃及。
“喝!喝下去本宫就相信你与那个贱人毫无瓜葛!同时也放你们孙家一条活路!”皇后将毒酒放在孙如一面前。
孙如一想到孙家上下百余口人,手缓缓伸向那杯清冽的毒酒……
云离落冰冷的眸子扫过残月一直处变不惊的神色,就在孙如一即将喝下那杯毒酒时,残月也不曾动容分毫,甚至看一眼孙如一。
“够了!”云离落冷冷低喝一声。
不用云离落过多示意,莲波已走向孙如一,夺下孙如一的毒酒,直接泼在地上。光洁的砖面上,燃起一片灼热的泡泡,吓得殿内众人都胆战心惊。
那就是夺人性命的鹤顶红,烧得砖面都隐隐冒烟。若人一口喝下去……不当场命绝才怪。
皇后狠厉的目光瞪向莲波,莲波不以为然,看也不看皇后一眼,转身回到云离落身侧。
“多些皇上皇后不杀之恩。”孙如一叩首谢恩。
皇后扑向云离落,再一次哭闹起来,“落……你就这样纵容他们了去?”
她撒娇的哭喊,揉得云离落厌恼起来。
“你闹够了没有!”他低喝一声,当即阻止了皇后的所有哭闹。
“一切待兴儿醒来再做定夺!”他丢下一句话,神色愠恼地起身。走到残月身前,他蹲下他高贵又骄傲的身躯。
“你还真沉得住气。”他声音低沉,透着寒意。
残月隐隐勾起唇角,明知故问,“皇上在说什么?”
“即便孙如一与你毫无瓜葛,你也忍心看着一条性命因你而冤入地府?”
残月无畏地迎上他阴冷幽邃的黑眸,“臣妾从未说过自己善良。”
他冷沉稍许,居然笑了,“够坦然。”
他略显赞扬的口气,气得皇后差点七窍生烟。
云离落起身走向正殿,坐在高位上闭目养神。莲波和孟公公赶紧伺候在侧。
残月依旧跪着,静静等待云泽兴醒来后即将面对的暴风骤雨。
皇后盯着残月,恨得贝齿咬得“咯咯”作响。心底暗自发誓,这一次一定想方设法除去残月,以绝后患。
一个时辰过去了,云泽兴紧闭的大眼睛渐渐有睁开的迹象,浓密的睫毛跳了几跳,缓缓睁开黑曜石般晶亮的大眼睛。
“兴儿兴儿……”皇后呼唤着,扑向云泽兴。
云离落听到云泽兴苏醒,也赶紧急匆匆走过来,坐在云泽兴床畔,满目欢喜。
“兴儿见过父皇。”云泽兴一开口,声音沙哑异常。抱着胖乎乎的小拳头向云离落行礼,害得云离落一阵心疼。
“兴儿好些了?”他关心地问,大手摸了摸云泽兴的头。
“嗯。”云泽兴乖乖点头。
残月轻轻咬过嘴唇,看到云离落不经意流露的笑容……她承认,她很妒忌。
“兴儿……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皇后紧张地摸着云泽兴肉乎乎的身子。
云泽兴乖巧地摇头,“母妃安心,兴儿没有不舒服。”
这样乖的孩子,让皇后一阵心酸的疼。一把抱住云泽兴,哭着喃喃自语,“兴儿乖,别怕,有母后在,母后会保护你。”
“兴儿快告诉母后,是不是她?是她推你落入水中的是不是?不要害怕统统告诉母后,母后帮你报仇!”皇后一手抱着云泽兴,一手恶狠狠地指向依然跪着的残月。
残月端跪着,身上的潮湿衣服已然干了,倒是一阵阵泛冷。湿漉漉的头发也干了,松散的发髻随意披散在脑后。样子虽然狼狈,却透着一股女人柔弱的凌乱美。
云泽兴看着残月,残月亦抬眼看着他。他眨了眨黑漆漆的大眼睛,他小嘴抿动,没有说话。只是向皇后的身后不自觉地缩了缩。
残月心下一沉,却不觉害怕。只要云泽兴指证,她不会否认。连一个无辜的孩子,她都可以狠心伤害,她有什么资格辩解。
只是她的复仇……就这样结束了?
因为她一时心软。就要让那些枉死在皇后手里的怨灵,永不瞑目?她的无极,她的姨娘,她的……
心一阵纠结的疼痛,恍若又看到在火里痛苦挣扎的人影,而她也只能如同袁雪琴那样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翠英烧死在火海里化骨为灰。
“兴儿……”皇后担忧地呼唤,见兴儿这样,心下已肯定,“是她害你落水?开口说出来!只要你说,父皇一定砍下她的脑袋,替兴儿报仇!”
云泽兴眨了眨盈上恐怖的大眼睛,轻轻摇头,却又点头,那略显恐惧又彷徨的小模样,深深刺痛了皇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