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太苍看着两位师兄的到来,不免有些惊喜,看着脸色有些不愉的四茶客,吐了一口胸中的浊气,却不料程青牛说“茶翁,老师说石山不错,不过太苍既已入了学宫门墙,他也应当尽一份力。”南宫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不过程青牛说“劳烦四位一去,也好为他做个伴儿。”也不待几人回答,程青牛抛出一件事物,南宫太苍只觉困意如潮汐般袭来,抵抗不住便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只见余晖倾泻出最后时刻的瑰丽,将幽幽蒿草笼罩,就像套上了火红暖色的帷幕,孩子们在残破的私塾里的游戏也接近了尾声,欢声笑语却依旧。山村一天而过,只余下不时升起炊烟,能够松缓劳作的疲惫。坐在屋檐下吧嗒着旱烟的老爷子们,聊着些趣事儿,脸上拉碴着胡子、稀疏趴着的头发,还有那历经岁月风霜的皮肤都在讲述年轮痕迹,浑浊的眼角有些翳,洪钟般的声音也依旧。趴着屋檐下的老狗也不时抬头,似有点厌倦了这些老头的吼声。
远方的山,和平原里的溪,总是给村子添上些许神秘气息。厨房里,婆媳二人承担了一大家子的吃食,有些呛人的烟不断从热烈的火里滚烫的锅中飘起,用木条做的刷子狠狠的和着水把锅清洗了,在空中重重抖动几下,下一道菜也随着滚油舞蹈起来,婆媳都很沉默,因为习惯将话留到饭桌上说。
堂屋中,更老的一位老人还在,头上包裹着黑色的方巾,有些威严肃穆的感觉。老人真的很老了,一个人静静的等待着儿孙媳妇做好饭来,眼神不时掠过角落。在那里,有一口黑色的棺椁,有些寂寞,在一旁空着的地上,可能曾经还有另一个。
家里很快热闹起来,调皮的俩个虎头虎脑男孩带着一天秃着尾巴的黄狗回来了,活泼可爱的明媚照耀着。堂屋里,吃饭的声音响起。
天黑了,星星闪着。南宫太苍觉得自己就是一位过客,看着这一切,触摸不得,如梦幻泡影一般。
场景再转,清晨的红暖光线,一头扎进葱茏黛绿的山林,和白雾捉个迷藏消失在阴影中。白幡在熹微晨光里静静的飘荡,一个掀起几许弧度却归于平静。村子响起了唢呐声、喇叭声,空气中残留着硝烟味道,而这一切都预示着别离。
白灰的麻木衣服像一个袋子将人装着,棺木有八个人抬着,倔强沉默的向山林深处进发,光线渐渐少了,阴影世界像巨大的帷幕遮挡起来,陡峭的山路,抬棺人走的很稳,甚至比平路还要稳,没有一丝颤抖。随着瓦盆炸裂的响声,默剧结束了它的时代,不一会儿方方正正的白石垒砌起来,依旧庄严肃穆略带着神圣感。两条狗耷拉着耳朵跟随着人们离开,这里又恢复了孤寂,永恒的孤寂。
两片山,一片苍翠欲滴,另一片丢了盎然绿意,剩下的红褐色的山壁矗立。若不仔细看看,难以发现那些悬挂的绛红色棺木,它们历经风吹日晒,有些早已腐朽,有些却依旧如新,那一股岁月的痕迹很浓厚。更多的却是透着坚毅、不语。
堂屋里,原本坐着老人的板凳现在属于了她的儿媳,这个中年妇女正在缠绕着黑色方巾,这一股传承的意味并不浓重,却很深长。日光从瓦片的缝隙进入,堂屋里显出了一些光明气息。人们四散而开,就像雨滴偏离了些许又回到轨迹,落向大地。
溪水,在村子中心长流了几百年,滋养了村子里多少代人。孩子们在水里捡着形状怪异、颜色斑斓的石子玩儿,他们的母亲或者淘菜,或者用棒槌敲击着衣服,说着些无聊的话语,欢声笑语却嫣然清新。谁又过于在乎以为长者的离去,或是说她们认为很好,毕竟回归了山神的怀抱。
溪水旁,俩株树随着溪风自由,宁静。但遍寻村庄,少一人。场面犹如恒河沙数,南宫太苍已然迷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