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不可胡言,还不快去端茶来。”珍姐一声轻斥,红妆忙转身入了内阁。
圣祭司神杖定后一事在圣旨下达后同样传遍了整个京都,连带着那个六宫无妃的条件人尽皆知,沈凤瞳之名天下皆知。
这消息背后,又是否有人在操控?
天定凤后,那是比皇上钦赐还要尊贵,而那六宫无妃的条件,让天下女子知晓,岂非得用唾沫星子淹死她?
沈凤瞳神色淡淡,只是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红妆的话里隐约反射出另一种意思,都当她得了世上女人梦寐以求的宝座仍嫌不足,非得逼得皇帝六宫无妃,可有谁知道,若有可能,她宁愿一世不入宫门,宫海之深,陷之便不可拔。
只不过,她从来也没想过,皇上居然真的答应了,而且几乎是毫不犹豫。
他可知道,这一举传遍九洲,会让多少天下人如何取笑于他?
“珍姐也认为凤瞳此举不妥么?”
珍姐微笑不答,只道:“你后悔了吗?”
她知道珍姐的意思是问她后悔提出这个六宫无妃的条件,缓缓摇头,“我从不为自己所为后悔。”
“那便是了,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独钟自己,你敢为天下人不敢为之事,珍姐佩服还来不及。呵呵,不必想那么多,既然选择了,那就要做好面对的心理准备。来,这是珍姐珍藏的上好碧螺春,尝一尝。”红妆端上茶来,珍姐亲自为凤瞳沏上一杯,滚烫的热水冲入茶盏中冒出袅袅烟气,淡薄的烟气中,珍姐无意间扫了沈凤梧一眼。
手指盈盈端起茶盏,轻轻地呷了一口,似想起什么,淡淡一笑:“说起来还真是巧了,前两****正好到佟府去,帮佟小姐量了尺寸。无意间听府里的人提起,佟小姐似乎也要进宫……”
她说到这微微顿了顿,却没有再往下说,沈凤瞳怎会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既然皇上答应只娶她为后,那佟弯弯进宫却又是为何?
没有任何不满和愤慨,沈凤瞳的表情毫无波澜,只轻声说道:“圣旨既下,断无失信于天下的道理,皇家之事也非你我所能言辨的,珍姐,你说对么?”
珍姐愣了愣,缄口不语,她只是绣坊的老板娘,岂能随意猜测宫里那几位的心思,凤瞳这是在告诫她小心祸从口出,佟府的人,岂是等闲之辈。
临别时,珍姐赠了她一样特别的礼物,一套绣针。这是珍姐独有的绣技“穿花拂叶”针法所需的百银绣针,这套绣针有百根,以珍贵的沉银母磨成,最长的足有一个中指长,最短的仅有半寸,乃世间珍品。
沈凤瞳依旧一身雪白的男装,一个人在街上胡乱逛着,谁也没带。这几****常一个人漫步街上,也不是想买什么东西,只是心里的一种留恋,以后进了宫再也不能想出来就出来了。
今天的街道比往日更加热闹,通往皇宫的主街东陵街两旁悬挂着炫丽的绢画彩绸,整条街道少了平日里行人和小贩们拥挤的身影,显得清爽干净,街道两旁的铺子挂着比往常更多的物品,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离大婚之日只剩两天了啊,她抬头看了一眼两旁的彩绸绢画,胸中窒着一口闷气,苦笑着,若是别家女子,在出嫁前多是守在家里羞怯地整装待嫁,只有她显得特别清闲。
家里早为后天的大婚忙翻了天,她却偷偷地溜出来,漫无目的地逛着街,就连澹台楼她也不想去。
突然,一丝为不可闻的血腥味和着微凉的风拂过鼻端,沈凤瞳蹙了蹙眉,转过身往一处巷子走去。
这条巷子是通向一处废园子,相比外面的熙攘纷闹,这里显得僻静。昨夜刚下过一场雨,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枯叶腐草散发出的腥臭味,沈凤瞳瞥了一眼颓垣上模糊的几道暗红,转身便要离开。
方才她感觉到一丝怪异的气息波动这才走了进来,那波动……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看起来这里面的人遇上麻烦了,不过她可没有救人的打算,麻烦事越少管越好。
“等一等。”一道虚弱的声音忽然从前面蓬乱枯杂的草堆中传了出来,几声窸窣轻响后,一个人从草堆中翻了出来,满脸蓬乱,衣衫褴褛,身上还布满交错的伤痕,墙上那几道暗红正是干涸的血迹,没有被昨夜的雨水冲刷干净,想是这人在这里躲了好几天。
听到这声音,沈凤瞳停住脚步,面向那人,没有说话,也不离开。
那人抬起头,从那头披散的长发和纤细的身子看得出是个女子,脸色干黄,两侧鼻翼生有几点雀斑,做村姑打扮,却有一双犀利如剑的眼睛,那双眼睛在看到沈凤瞳后,忽然亮了起来,灿若星子,她仰起头,直直地看着沈凤瞳:“能不能,救救我?”
即便是请求,声音也带着不卑不亢的语气,沈凤瞳美眸微闪,心中赞叹,这女子倒是不错,坚持了这么些天,毅力着实惊人。
不过,欣赏归欣赏,她显然是惹了什么麻烦,否则也不会让人追杀,这么一想,沈凤瞳噙着一抹笑也不嫌脏,蹲到她面前:“救你,于我有什么好处?”
“我,会武,可以贴身保护你。”女子吐字艰难。
沈凤瞳摇摇头:“只要我愿意,可以招上成千上百个武功高强的人当保镖。”
“你,怎样,才肯救我?”她并不放弃,眼中的希冀更盛。
“你可会幻气?”
女子似乎吃了一惊,深深地看了沈凤瞳一眼,思索片刻,才缓缓道:“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