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云雾的那端,他迟疑道:“是他告诉你我在这的?”
她笑着点头:“谢谢你。”
这三个字客气又冷漠,将他心里尚存的一点点希望也给掐灭,他懊恼地撇开眼:“没什么。”他需要的不是她的感谢,她不是不懂,可是……他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么?
他绝不承认自己在嫉妒墨流赫那小子,可是,心还是有些酸疼。
北界不归城。
这里乃是通向冰封雪原的唯一一座城关,沈凤瞳和墨流赫却遇到了第一波拦客……贺兰泽和贺兰玉宁。
沈凤瞳坐在不归城的城主府客厅里,啜着茶,清清冷冷地看着他们兄妹俩:“有人派你们来阻止我?亦或者威胁?”
贺兰泽苦笑:“不敢,只是想请几位暂驻脚步,如有可能,希望你们不要去无止境,那里真的很危险!”
虽然这番说法很苍白,他还是不得不尽职劝告。
墨流赫清冽的眸子微微眯起:“泽,你应该知道没人能阻止她。”
“赫哥哥,你别怪太子哥哥,他也是有苦衷的。我父皇母后现在还在无止境的人手里,是他们让我们前来阻止沈皇后前去无止境的,求求你,能不能先停留几天,至少……等那个人来了,好不好?”贺兰玉宁近乎哀求,她身为堂堂云龙公主,何曾这般低三下四。
虽然她这么做有些自私,但她只不过是为了她的父母,这有什么错?
听到这个理由,沈凤瞳拒绝的念头顿时消散,同样是为了父母,她有什么理由拒绝,两年多都等了,也不差几天,反正迟早要去无止境。
不过乍一听到是无止境的人要阻止她去,心里倒疑惑起来,按理说,无止境的人应该巴不得她去,好一并将他们一家“处理”掉,为何又阻止她去?
看到她的表情,墨流赫就知道她妥协了,无奈地笑了笑。
贺兰泽一阵欣喜:“我去准备房间。”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留下她,可他心里却是雀跃的,莫名的,他不想让她去冒险,他知道无止境有多厉害,尤其是那个人……古涵!
茫茫不归城,星夜烦乱,朦胧的乌云遮住了月光,也搅乱了远处的笛声。
沈凤瞳走出房间,跃上屋顶,在贺兰泽对面的屋顶上坐了下来,像数年前一样,他吹她听。
“你不担心他们?”他的笛声依旧是淡淡的带着细细的愁,却并不躁动急乱。
贺兰泽摇摇头:“只要你留下,他们自然不会有事。”
“你还没找到你要找的人么?”
贺兰泽看了她许久,纤细窈然的身姿,清冷若月,犹如当年林中那惊鸿一瞥的仙子,不由惊诧:“原来当年凤启皇宫玉碗湖畔的听笛人是你!”
“嗯。”她轻轻拨弄着鬓边的发丝,“你找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兰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如今变成什么模样了,十几年前一别,我再也没见过她。当年我随母后到凤启,一时贪玩跑了出来,却不慎落水,我不熟悉水性,差点被淹死,幸得一个小女孩相救,我赠她一支玉哨子,说还会回去找她,只可惜后来回了国便再也没见到她了。”
这件事埋藏在他心里十几年,自回云龙国后,他的脑海中再也忘不了对小女孩的承诺,小女孩似乎没有朋友,过得并不开心,当年的他是她唯一的朋友,这是她告诉他的,所以一直到现在,他心里都记挂着她是否安好。
“是不是哨子上还刻着一条白龙,还有一个泽字?”沈凤瞳的面容有些古怪,记得她刚来时,无意中翻了前身的梳妆盒,里面装满了小玩意儿,其中有一件用精致小盒子装起来,显然主人十分珍惜,里面便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玉哨子,她看做工精细,又是上等的玉所做,便没舍得扔掉。
贺兰泽瞪大眼睛:“难道你就是她?”
沈凤瞳看了一眼他期待的目光,还是摇摇头:“不,我不是她,只不过我见过那个玉哨子,她一直珍藏着,可见她也从未忘记过你。”
“她在哪里?”贺兰泽紧张地问。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她已经死了。”
砰!玉笛坠落,贺兰泽呆怔:“死……死了?”
沈凤瞳不由感叹一句,沈凤瞳啊沈凤瞳,虽然你从不招人见待,却还有这么一个人这般惦记着你,你也该瞑目了吧。
一整夜,她听到幽咽如泣的笛声,似在哀悼他逝去的亲人一般。
“哎,没想到他要找的人竟然是我。”她感叹地摇摇头,忽然,目光微冷,“谁?”
门口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清秀的面容,谪仙般的气质,温润的笑容只对着她绽放:“凤瞳,是我。”
“无悠。”她笑着迎了上去,“你怎么在这?”
“我……”无悠的神色微顿,旋即轻笑,手迅速往她面前一拨,些许粉末洒下,沈凤瞳尚来不及惊讶便昏了过去,他伸手接住,将她抱起,“对不起凤瞳,我不想让你冒险,更不想失去你!”
白影微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就在无悠刚离开,空气中又出现一道清冷的月白身影,墨流赫淡淡地看着空气中依旧存留的波动,有些惊诧:“原来是他!”
看来凤瞳所料的并不错,阻止她前去的人或许是她认识的,只不过,凤瞳也没料到会是他吧,才中了招,好在他们先前有所防备。
沈凤瞳缓缓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无悠静静地坐在床前,凝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