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离柑子园后没多久,婴儿的我开始三天两头生病,经常发高烧不吃东西,每天一到晚上就开始哭,家里条件不好,只能自己想办法给我退烧,一来二去我的病逐渐严重,最后没办法只能去诊所看看,但是医生给我做了检查,说是我应该是夜里着凉导致的发烧,于是就买了一些退烧药叮嘱我爸妈取药片四分子一捣烂化在水里喂我,以前那个年代上门诊买药很简单,医生检查后直接在药瓶里倒出你需要的剂量片数,然后用白纸包上,在白纸上写上服用次数和片数。不像现在,你一进药店说大致情况或医生给你检查一番后,医生不管你需不需要,直接塞你一大堆消炎啊之类的药,而且以前那个年代药的药效也是立竿见影。
回家按照医生吩咐给我喂了药,没多久我的烧渐渐退下了,但是一到晚上就哭的毛病依旧没变,时间久了我爸妈就发现,我不光晚上经常哭闹,甚至白天只要我身边没人,几秒钟后即使是睡熟的我也会一下子哭醒。这就让他们感到奇怪起来,几天后清明节,我爸打算回趟老家给我爷爷挂清,于是我妈决定带我一起回老家找老辈子(村里老人)看看。
爸妈拖着我和我哥两个孩子回了老家,我的老家在离我们市大概3、4个小时车程左右山里,那个时候还没村道,没通汽车,爸妈带着我们一路徒步回了老家,早上出发等到了老家都已经是傍晚时分。
我爷爷以前是给一户地主当管家的,后来斗地主打土豪,地主家败落,我爷爷也跟着受了罪,穷困潦倒的爷爷带着我奶奶来到我现在的老家生活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被批斗的时候落下病根,从此我爷爷变得是好吃懒做,不顾家庭死活,没多久我奶奶受不了就改嫁离开了我爷爷,只留下只有几岁的我爸跟他相依为命,后来我把十四岁的时候,我爷爷就去世了,好在还给我爸留下了老家的宅子和几亩荒地。
村里老人很多,但在我的印象里有几个人很深刻,斋斋(一个老人的称呼),是我们宅子附近的一个50多少的人,按辈分他管我爸叫叔,跟我是平辈。斋斋是村子里的香烛师,什么是香烛师呢?我们这边农村除了给人做丧葬法事的老师(老师是我们村里的方言,意思是大法老师),在丧葬法事上有配合老师的一些老人,老师们负责丧事法事,香烛师则负责丧事上香烛纸钱和祭拜茶水、酒水。而大部分香烛师也都有一些自己的手艺和本事。
斋斋会给人烧蛋(烧蛋是我们这边农村一些老人给生病倒霉的人治病驱邪,当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我爸出门去找些柴火方便一会儿晚上有热水,于是我妈就带着我上门找到了他希望他能给我烧个蛋,给我祛祛晦气。斋斋听我妈说了我的情况以后,转身回屋拿了些纸钱、三根香、一个鸡蛋,一边与我闲聊家常一边用火柴点燃了纸钱,嘴里一杆老烟杆巴滋巴滋抽着草烟。
紧接着斋斋点燃三根香,右手像捏毛笔一样拿起,然后点着的那头对着左手掌窝里握着的鸡蛋,询问了我的生辰八字后就对着鸡蛋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嘴里小声低语的念叨着,傍晚时分,被点燃的香形成的光晕随着他右手的写动,在空气中形成令人眼花的光晕尾翼。
做完这些后,他嘴里的词也念完了,然后他将鸡蛋放入纸钱堆里,接着开始往火堆里添加纸钱,渐渐一大堆燃烧着的纸钱就将鸡蛋整个覆盖住。
“四妹,你也别太着急,等一会这个蛋烧好了,就知道娃儿到底怎么了”斋斋做完后看到我妈一脸的愁容说道,四妹是大家对我妈的称呼。
“嗯嗯”虽说道理是如此,但我妈依旧不放心!
“嘭..嘭...”还没等斋斋打算继续安慰我妈,正烧着纸钱的火盆爆炸了好几下,燃烧的纸钱瞬间被炸飞了起来,而盆里的鸡蛋也是炸的碎成了渣。
“斋斋..这.....”即使不知道这寓意着什么,但一种不好让我妈本就紧张的心揪在了一起。
“哎呀,这......唉.....我没办法了,这孩子我是没办法了。”斋斋一脸无奈和紧张的草草收拾了地上的狼藉答道,然后转身一语不发的就回屋闭门谢客了。看这情况傻子都看得出事情不简单,我妈也顾不得那么多,径直就在他门前跪了下去。
“斋斋啊,无论如何我求你倒是说说咋回事,这娃娃到底是怎么了。”
“唉...我就实话跟你说吧,这娃是让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这东西很凶,我反正是没辙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在我妈的跪拜和哽咽哀求后,斋斋不停的拍打着脑袋哀叹回道。
“这娃.....难道就没救了吗?”我妈抱着我低头喃喃到。
“唉...反正我是没办法,要不你带着孩子去村西口老黄家,去找黄老九试试,他也许会有办法!”
我爸回到家,看着坐在床边哭泣的我妈就知道肯定是刚刚去烧蛋没什么好消息。
“四妹,怎么了,斋斋咋说?”
“他烧蛋没多久,蛋一下就炸碎了,他说他没辙了,说娃沾上了很凶的脏东西,你说是不是上次那个房东家背时的”我妈虽然害怕,但一想到我就是恶狠狠的骂道。
“那怎么办,斋斋真没办法了吗?”我爸听到这也是瞬间颓废。
“对了,斋斋说让我们去找村西口老黄家的那个黄老九,你知道是哪家不?”我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赶忙说道。
“村西口的老黄家,黄老九....难道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