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该死的小跳蚤,怎么不像之前那样逃窜了呢?”借助恶魔之力重生之后,野猪兽人头领的声音也是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不再是之前那样粗蛮的咆哮,而是阴仄仄的低语,听了就让人心里发毛。不仅如此,它那蹩脚的人类语也是顺畅了许多,二者一组合起来,小妃的心里出现了难以抑制的惊恐——原本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局面,突然就情势反转,陷入了对方的节奏,那种涉及生命的危险感简直快要让人崩溃。在这种时候,对方的声音又无孔不入地侵蚀着自己的思维,阴沉的威胁随时都会化做实体直刺过来,小妃还能够保持着正确的路线进行躲闪,已经十分不易了。
“喂,小丫头,你应该也发现了吧?无论再怎么挣扎,你都无法逃脱的。”又是扑了个空,魔化头领也是停下了追逐的步伐,转过了身来,“你怀里的那个小崽种,已经快要不行了,你也不想看着她就这样失血过多而死吧?既然如此,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呵,谁会相信你这野猪的话!”朝着魔化头领吐了口口水,小妃也是趁着这难得的空档喘了几口气。
“别在那里逞强了,你还没发现吗,自己的魔力已经快要耗尽了。”冷笑着,魔化头领用手指了一下小妃的位置,“你现在的空间移动,只能够穿过不到两米的空间,再过几分钟,恐怕就只能围着我身边打转了吧?”
“痴心妄想,就你身上那种臭味,我才不会围着你转圈圈呢!”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小妃已经把自己的武器召唤了出来。伴随着空间的涟漪,一柄幽紫色的镰刀出现在了她的手里,刀刃上的镂空的蔷薇里,不断飘落着紫色的光屑,轻轻地融入了她脚边的血迹之中。
“怎么,想要和我正面对决了么?”轻蔑地笑了笑,魔化头领摇了摇头,“我最后再说一次,让我们做一个交易,不然的话,你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
“交易?你觉得我会信么?”看到对方没有再次发起进攻,小妃也已经有了暂时的对策——那就是拖。无论对方说什么,自己只要用不那么带刺的话回敬过去,应该是可以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恢复一下状态的。等到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了,是战是逃,就看情况决定了。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想什么吗?”然而,小妃的计谋,早就被魔化头领识破了。或者说,它从来就没有中过计,而是小妃落进了它的圈套里。指了一下小妃怀里的希尔,魔化头领眼中的魔火又跳动了一下:“再过三分钟,你怀里的那个崽种,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到时候,这个计划就没有意义了,而你,就会见识到我真正的力量。”
“希尔……”被魔化头领这么一提醒,小妃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看看苍白似雪的希尔,再看看那可恨的魔化头领,她终于是屈服了:“你说吧,是什么交易。”
“哦,终于不闹腾了吗?”露出了嘲讽的表情,魔化头领伸出了一根手指,“我也不和你废话。这个交易很简单,你,喝下伊森纳奥斯大人留给我的魔血,成为大人的奴仆,就这样。”
“那……那希尔呢?”喝下魔血,意味着会迅速地变为恶魔。即便如此,小妃最担心的,还是希尔的安危。
“这只小猫,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价值,所以,我允许你帮她疗伤,等她恢复了行动能力之后就把她放走。”顿了顿,魔化头领关注着小妃脸上的表情,“怎么样,很不错的交易吧?”
“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握着镰刀的右手都在颤抖,突出的骨节已经变得苍白,小妃在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抱歉,你必须相信。”摇了摇头,魔化头领指了一下那口大锅,“只要你喝了魔血,就可以马上帮她疗伤,而我不会出手干扰。这就是我的保证。”
“你……你确定?”眼眶已经变得通红,小妃丢掉了镰刀,把希尔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很快,我们就会变成同样的恶魔,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抬起手掌,包覆着这块区域的绿色光幕轻轻闪烁了一下,魔化头领又是笑了笑,“这样吧,只要你喝下魔血,我就会解除屏障,让你能够把你的同伴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好,我喝。”看了看一息尚存的希尔,小妃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对不起,爸爸,妈妈,还有小康娜。
从这之后,你们就当我死了吧。
……
怀抱着希尔,站在那口翻滚着气泡的大锅前,小妃看着魔化头领递过了一个树皮做成的杯子。
“喝了它吧,这是我们的命运。”脸上的表情不再狰狞,魔化头领只是把杯子平举在面前。
“说好了,等我喝完之后,你就解除屏障,让我把希尔送回去。”没有急着接过杯子,小妃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魔化头领的眼睛。
“放心,伊森纳奥斯大人不仅赋予了我力量,也教会了我信任。”又把杯子往前递了下,魔化头领用空着的手扶在了大锅的边缘上,“像你这样对恶魔十分了解的人,稍微磨炼一下,一定会成为大人的得力助手的。”
“好。”终于,不再有任何疑问,也不再有任何担忧,小妃接过了树皮杯子。
她明白,魔化头领之所以会同意让自己送希尔离开,并不是因为那所谓的信任。恶魔的血液,会让生物迅速地魔化,成为恶魔生物。只要自己喝掉这一杯绿色的血浆,三天之内,自己就会彻底丧失人类的本能,成为一只邪恶的恶魔。到时候,就算不回到这里,自己也无法在人类世界中有立足之地了。
“嗯,喝吧,喝吧。”看着杯子外面沾着的魔血已经在小妃的手上留下了丑恶的瘢痕,魔化头领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虽然味道有点难闻,但是,其中饱含的力量,会让你彻底沉沦的。”
感受着手掌上的烧灼,小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看斜倚在自己怀里的希尔,再看看魔化头领脸上那丑陋的表情,她心一横,就把杯子举到了嘴边。
“小妃……不……不要!”就在她张开嘴,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之时,怀里的希尔突然动了一下。虚弱地说出这几个字,她用力地握住了小妃的手腕,阻止了她的行动。
“不,希尔,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没想到自己还能在变为恶魔之前和希尔再说上一次话,小妃的心里是既欣慰又绝望。终于,自己和这个世界的道别,不再是静默无言,这让她心里的痛苦稍稍缓和了一些。但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自己只能拒绝朋友的要求,义无反顾地出卖自己的灵魂,这样的玩笑,还真是神的神圣指引啊!
“不,小妃,我们还有机会!”不知道从哪里涌出的力气,让希尔扳动了小妃的手。那一杯翻滚着的魔血,精准地泼在了魔化头领的脸上。伴随着一声惨叫,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迅速布满了整座帐篷。
“你们这两个混蛋!”松开捂在脸上的手,魔化头领眼中的魔火疯狂的跳动了起来。他根本想不通,自己的那一脚,绝对踩断了这只小猫的肋骨,然而,这家伙竟然还有力气来对自己造成伤害。感受着魔血带来的痛苦,它巨硕的拳头已经挥了过去:“我要你们两个都死在这里!”
“FIZEKASI-KECHU!”看着那迅速挥来的拳头,希尔把已经空掉的圣金水晶瓶丢掉,迅速地念出了咒语。一瞬间,一股强大的精神魔力凶猛地冲向了魔化头领的大脑,甚至将空间都震撼出了波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头!”虽然魔血让野猪兽人头领的精神力有了些许的提升,但是,在一瓶强效激活魔药的催动下,希尔的精神攻击强度早已经超越了它所能承受的极限。眼睛口鼻中涌出大量的鲜血,脑海中似乎在发生剧烈的爆炸,方才还无懈可击的魔化头领,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就现在!”挣脱小妃的怀抱,希尔强忍着疲惫与剧痛,对着她吼了出来。
“嗯。”在心底轻轻应了一下,小妃迅速喝掉佐仓老师给自己的魔药,嘴唇翕动,默念出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咒语。
零点一秒,她的身形在空气中消散。零点二秒,她出现在了魔化头领的背后。零点三五秒,夜薇被高高地举过了头顶。零点五秒,伴随着一道紫色的光弧,魔化头领的后颈出现了一道血痕,那强大的冲击力让它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嘭!”架着的大锅摔在地上,魔化头领也扑倒在了满地的魔血之中,不再有任何的动静。
“小妃,你……你成功了……”露出看着小妃轻轻落在地上,希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
然后,她的眼前,只剩下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