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娜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小的卧室里,站了十几个人。床上,是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昏迷不醒的希尔,言月和鹭鸢跪坐在床前看护着她。门口,是完全不知道内情的林雨梨一众以及几位老师。此时,林雨梨正握着瑟兰娜的手,希望她能够给自己一点回答。
“唉,这件事,我是希望它能够永远被潜藏下去的。”叹了口气,瑟兰娜朝着希尔望了一眼,“如果你们一定要知道的话,就和我来外面吧。”
“嗯。”事实上,除了瑟兰娜、佐仓、鹭鸢以及言月,其他人都并不是很清楚希尔的身世。看着瑟兰娜已经打开了房门,林雨梨她们七个也就跟着出去了。
“看来,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啊。”看了一下身边的言月,鹭鸢的笑有些苦涩。
“让大家知道了也好。”脸上的表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言月的手轻轻抚摸着希尔的脸颊,“不破不立,伤疤,终究是要淡去的。”
……
“你们,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来到走廊里,瑟兰娜转过身,扫视了一下几个女孩子的脸庞。
“嗯,请告诉我们吧。”点了点头,薇奈特站了出来,“我也想知道,我当初对希尔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那……我就告诉你们了。”咬了咬嘴唇,瑟兰娜对着薇奈特笑了笑,“不过,薇奈特,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那件事,你没有做错。”
“嗯。”薇奈特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等着瑟兰娜老师把真相告诉自己。
“大概两年前,苍尾森林深处的魔物们出现了暴乱。身为魔法师工会的成员,我接到了前去侦查的任务。”抬起眼睛,瑟兰娜望向了窗外,“由于魔物的暴乱,平时还十分平静的苍尾森林变得极其危险,到处都是狂乱嗜血的魔物。因为已经出现了人类伤亡的案例,所以我就格外小心,全程保持着潜行状态,尽可能避开魔物的行踪。
“就在我逐渐接近森林最深处的时候,一处火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正常情况下,魔物是不会使用火的,这也就意味着发生了一些反常的事情。当然,魔物暴乱就已经够反常的了,可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着我,要我去起火的地方去看一眼。虽然那样完全违背了魔法师工会的纪律,但是我最终还是服从了心底的声音,决定去起火的地方一趟。
“起火的地方,离我不是很远,大概五分钟左右,我就看到了熊熊的火光,以及一大群低等级的魔物。藏在高处的树枝上,我开始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
“最一开始,由于火光和树枝的干扰,我除了惨叫和魔物们的狂乱吼叫,想看清地面上的状况根本是不可能的。稍微习惯了一下,我终于能适应了这样的环境。然后,我就看到了一头野猪兽人,正在把一只猫女举过头顶,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那野猪兽人双臂一用力,就把猫女的身体给撕碎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魔物做出如此残忍的举动,浓郁的血腥,已经让我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就在那时,另一声惨叫把我从干呕的状态中拉了回来。朝下看了一眼,我就看到了那只野猪兽人,已经把手伸向了蜷缩在地上的另一只猫女。这一只猫女,看上去要年幼一些,在她的脸上,除了恐惧,也只剩下另一只猫女溅出来的鲜血了。
“虽然猫女有着人类的某些特征,和这些低等魔物的行为方式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是因为血统的问题,她们同样被划入了危险生物的名单。当时,我完全可以遵守一下魔法师工会的规矩,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切,任凭这些危险生物自相残杀。但是,那一只小猫女脸上的惊恐,还是让我决定,把她救下来。
“魔物的数量很多,但是它们除了蛮力,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战斗力,所以我只用了几条杀人藤,就打乱了它们的队伍。那头野猪兽人,也被我的突然袭击刺瞎了一只眼睛,一把丢下了准备杀掉的猫女,提起了斧头准备来攻击我。
“接下来的战斗过程,我就不详细说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身为头领的野猪兽人带着残存的几只魔物逃走了,我也因为长时间的战斗受了点小伤。不过,好在是保住了那只猫女的一条命。由于被野猪兽人用力地摔在了地上,她已经陷入了昏迷,所以我就带着她藏到了一旁的树洞里,准备等她醒来再离开。
“虽然说受了点伤,但是好在她的体质比较强韧,十几分钟过后,就慢慢地醒来了。她醒来的一瞬间,就朝着树洞外跑去,跑到了那只已经死去的猫女身边。死死地抱着尸体,她的眼里一直在流泪,嘴里轻轻地喊着‘妈妈’。然而,无论她怎么喊,那只猫女的眼睛,都已经是永远地闭上了。
“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就知道了。”终于是磕磕绊绊地把那些事情复述了一遍,瑟兰娜的脸上也写满了痛苦,“都怪我,要是我当时直接出手的话,希尔的妈妈也就不会死了!”
“不,瑟兰娜老师,这不怪你。”就在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的时候,一个瘦弱的身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是那些魔物的错,都是因为它们。”
“希尔,对不起,都怪我……”看到那挂满了泪痕的脸颊,瑟兰娜也没办法再克制自己的情绪了。跪在希尔面前,瑟兰娜用力地抱住了她:“都怪我,都怪我拖延了那么多时间……”
“不,瑟兰娜老师,你没错。如果非要说你错了,那就是你当时救了我一命。”轻轻拍打着瑟兰德的后背,希尔的身体里显露出了和她的样貌完全不符合的沧桑,“所以,瑟兰娜老师,对不起,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我要给妈妈报仇。”
“希尔,不要……”更加用力地抱住希尔,瑟兰娜知道,只要自己松开手,这个已经一心赴死的女孩子就会永远地消失,“等到这次恶魔入侵结束之后,我会带着你去找那只兽人报仇的,好么?”
“嗯……可是,我还是想亲手让杀害妈妈的凶手死掉呢。”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希尔的眼泪更加大颗地滚落下来,“要是那只兽人死在了别人手里,我啊,可是会发疯的呢。”
“不要,希尔,就这一次,算我求你好不好……”下一刻,瑟兰娜已经泣不成声。
走廊里的气氛,也就这样凝固在了此刻,宛如一场葬礼。
……
十分钟后,瑟兰娜紧紧抱着的手臂松开了。她已经带着满脸的泪痕昏睡过去了。
“那,月月,鹭鹭,梨子,小妃,语璃,音琴,花南,我就先走了。”把靠在自己身上的瑟兰娜送到佐仓的怀里,希尔对着大家鞠了一躬,“还有,薇奈特,对不起。当年的事情,并不怪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好好和你解释,都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原谅我。”
“希尔……”看着那个坚定离去的瘦弱身影,林雨梨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突然,沉默了许久的言月冲了出去,堵住了希尔的去路,“希尔,我就问你一次,你今天,非走不可是吗?”
“月月,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对着言月再鞠一躬,希尔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冷冽,“这是唯一一个给妈妈报仇的机会,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嗯,很好。”露出一抹惨笑,言月的手已经如同闪电一般挥了出去,狠狠地抽在了希尔的脸颊上,“你给我清醒一点啊!你这么任性,有没有考虑到我们的感受啊!”
“月月……”从来没想到言月会扇自己耳光,希尔已经是站在原地愣了过去。
“我知道,你想要为自己的妈妈报仇,可是,然后呢?”惨笑已经化为了满脸的泪痕,言月的声音也变得嘶哑了起来,“失去了你之后,我们该怎么办?同样去为你报仇,然后死更多的人?你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事情,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那样的啊!你是我们中的一员,是我们的朋友,然而,你从来不愿意像我们寻求帮助,你知道你对我们的伤害有多深吗!你可以提着匕首一死了之,可是,你欠我们的,要怎么办!”
“我……我只是……”从来没有听过言月对自己说过这些,希尔心中方才还明确的方向一下子就丢失了。她只能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在移动,自己眼前的光影在迅速转动。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么?”歇斯底里之后,言月的表情柔和了下来,“更何况,我们都是魔法少女,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的……”
“月月,我……我真的错了么……”靠在那熟悉的温暖怀抱中,希尔的眼神迷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