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个疗程的化疗,弯弯的病情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医生再次召见周伟平和黄秋燕,他说,孩子的情况似乎有些特殊,依靠化疗可能解决不了问题,要尽快想别的办法,那就是说,要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
医生讲了一大通医学术语,黄秋燕听不明白,也听不进去,她的心也早已不在这里,她在想,她的儿子还很活多久?能活下去吗?当听到医生说“其中一种同基因移植是指患者与移植供体为同卵孪生兄弟或姐妹”时,黄秋燕终于听明白了一些,电视连续剧经常有这样的桥段,孩子得了白血病,夫妻二人再生一个,让孩子的弟弟或妹妹来挽救他的生命。
可是,他们家的情况不一样,要让电视连续剧里的剧情原封不动的照搬到他们家吗?让孩子的亲生母亲回来,与孩子的亲生父亲复合,自己全身退出,上演一场博大情怀的情感大戏吗?黄秋燕在混混沌沌中艰难度过了几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看到儿子,就止不住的掉眼泪,儿子啊!妈妈舍不得你,只要妈妈能为你做的,就是死也愿意。
黄秋燕一个人偷偷跑到医院,向孩子的主治大夫详细了解关于“同基因移植”情况,但是医生很快就给她泼了冷水,一是等待的时候太长,恐怕等新生儿出世,患病的孩子已经等不及了,二是相合的几率只有四分之一,因此,最好的办法是寻找到适合的干细胞捐献者。
寻找适合的干细胞?几率有多少?医生茫然的摇了摇头,这种情况,说快很快,说慢,可能永远都找不到。生个孩子还有四分之一的可能,有,总比没有的强,如果等了一年、两年还等不到配型成功,那孩子怎么办?看着他去死吗?
趁孩子熟睡之际,黄秋燕把周伟平拉到医院的一个角落,把这几天来深思熟虑的结果,非常严肃的说了出来,她要退出周伟平的生活,让他与孩子的亲妈复合,再生一个孩子。周伟平断然否决了黄秋燕的提议,并狠狠地臭骂了她一顿。
“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是有病?亏你想得出!我和那个女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警告你,如果再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有你好看!”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要,只想儿子能够活下来……”黄秋燕掩面痛哭,泣不成声。
看到黄秋燕伤心欲绝的样子,周伟平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儿子病成这样,我和你一样痛苦。可是,你想过没有?我和她再生一个孩子,即使弯弯得救了,对那个亲生的孩子公平吗?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一提这事,我的心更难过。”
周伟平这边说不通,黄秋燕只好去找梁娟,她相信,作为母亲,梁娟不会坐视不理,从她几次偷偷跑到医院探望孩子可以看出,她对儿子的那一份慈母心。
猛然听到黄秋燕的电话,梁娟心怦怦直跳,当初把号码给她,既希望接到她的电话,又害怕接到,她希望从黄秋燕那里听到孩子的好消息,又怕听到不该听到的。电话里,黄秋燕约梁娟出来见一面。
“弯弯妈妈,孩子的身体怎么样?”见了面,梁娟急切的问道。
未曾开口泪先流,梁娟顿时紧张起来,黄秋燕擦干嘴角的泪水,轻轻叹了一口气,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孩子的情况不是很好,医生说要做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这种手术要花四、五十万费用不说,还要有相同的配型才行……,看过电视连续剧吗?孩子得了白血病,夫妇二人再生一个孩子,亲生儿可以救治他的哥哥……,你懂我说话的意思吗?”
听说孩子的情况不好,梁娟早已魂不附体,后面的话,她哪能细想?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你和伟平生一个孩子!我愿意放弃他们父子,成全你们一家……”
“你说什么?不行不行!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平哥也不可能接纳我,在平哥和孩子面前,我是一个罪孽深重的女人。你、平哥和孩子才是完美的一家,他们需要你。”说完,梁娟把头转向一边,不让黄秋燕看到她流泪的眼睛。
令黄秋燕始料不及的是,梁娟也同样拒绝了她,这条路行不通,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看见黄秋燕失望的表情,梁娟紧紧握住她的手。
“弯弯妈妈,你真是一个好人!孩子有你这样的妈妈,是他的福气。既然他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他就一定能度过难关,健康成长。弯弯妈妈,对不起!一直想当着你的面和孩子的面说声对不起,我没有资格做妈妈,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都过去了……,再说这些已经没有用,我们应该往前看……”看见梁娟不停的忏悔,黄秋燕反过来安慰起她来。
黄秋燕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医院,周伟平正焦急的等着她,弯弯醒了,不见妈妈在身边,哭喊着向爸爸要妈妈,周伟平打她的手机,可能没电了,总是接不通。突然见到妈妈,弯弯立刻扑到她的怀里。
“妈妈,你去哪儿了?以为你不要我了呢!我不哭,我听话,我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有一天,一个患了怪病的孩子被亲生父母狠心丢在医院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当时,那个孩子哭得很伤心,人们议论纷纷,弯弯当时也在那里,他问妈妈,是不是那小孩爱哭,爸爸妈妈不要他了?当时黄秋燕胡乱的回答了儿子,没想到儿子居然记在心里了。黄秋燕心如刀割,她怎么舍得丢下孩子?这个时候,她离得开吗?
“乖儿子,你是妈妈的心肝宝贝,我怎能不要你呢?”搂着孩子,黄秋燕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