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明显感觉到,自从自己骑上去后,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对他有了恶意,但恶意最大的莫过于身前与身下的。
身前的骑士不言语,但身下的马儿却略有些暴躁,不停嘶鸣着,一路上焦躁不安,大有冲出阵列的架势,所幸骑士御术高超,这才一路无恙。
路上偶尔遇到些零散血尸,但还未等苏木开口,武安镇那黑色的长枪就已将之贯穿,很显然他记住了清河城前的教训,出手毫不留情,大枪在气血的灌注下,如同一黑色闪电,眨眼便将那一头头凶恶的畜生们戳的爆开。
一个多时辰后。
遥遥地,旌旗横空,猎猎作响,那旌旗上的图案格外引目,黑色的旗,血红妖异的鸟,身圆如箕,十脰环簇,其九有头,其一独无,而鲜血点滴。
“鬼车......”苏木心中低低一语。
这个世界,也有这种妖鸟吗......与前世家乡那一方水土,又有什么联系呢......
苏木一时心乱如麻。
系统又是什么?
推演点又是什么?
自己为什么穿越到这里?
......
“下马!”
骑士们齐齐下了马,苏木也跟着下来。
面前一座座黑色的军帐拱起,隐隐连接成一方阵势,外围是一圈藩篱似的黑色事物,足有一丈高,每一根木头都有苏木大腿粗,接连不绝,严丝合缝。其上隐隐有怪异纹路与幽光闪过,离得远,苏木看不真切。
而在那可有纹理的藩篱外头,是一个个闪着狰狞锋芒的拒马,七八横陈着,也是结成一片阵势。
那军营的高空之上,苏木隐隐‘看’到滚滚精气化作狼烟,冲天血气盖过天上骄阳,连同周围的温度都上升许多。
苏木好奇的看着,武安镇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玉质小牌,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那玉牌陡然一亮,随即熄灭。
军营前的重甲卫士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拿开了交叉的黑色重戟。
一行人牵着马步入,苏木遛在后面,步步相随,生怕左顾右盼被抽鞭子。
“你们先去歇息,我带着小子去参见校尉大人。”
“诺!”几人纷纷告退。
“跟我来。”
苏木乖乖跟上。
几经波折与盘问后,二人进了最大的那座军帐。
“大人,武安镇求见!”
不一会,一位亲兵出来了,瞥了一眼二人:“武军候,请!”
军帐内极大,一张黑色矮桌,其上置满了觥筹与美食,那张桌子后,是一张大床,其上挂着一张张华美锦绣丝帐。
一个身着黑色常服的男子慵懒的依靠着,他的身后,是两道曼妙的身姿。
周围人似乎习以为常,武安镇也见怪不怪,自顾自一礼:“大人,此次围剿......”
花了一刻钟,一五一十,详尽的将一切交代。
黑色华服的男人静静听着,享受着身后人儿的服饰,手中捏着白玉般的酒觥,漫不经心的听着。
待到武安镇说完,他仍是一言不发。
半晌。
“如此说来,此次围剿,你自作主张收了个流民?”磁性低沉的话语传来,苏木心中一紧。
“他天赋很好,末将想......”
“天赋好,不代表走得远,这天下的俊才多了去,就好比你武安镇,九岁破境,踏入修行,十四岁抵至炼窍,十八岁已是三境周天,而如今...”男人一顿。
“整整十年过去了,你依旧是停留在第三境,毫无寸进。现在,你告诉我,天赋好有什么用?”男人戏谑一笑,看着下方沉默的高大身影。
“这人呐,天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却是出身,就好比你我,同为第三境,你是军候,我却是校尉,同样的境界,我单手便足以镇杀你。”
武安镇那张方正的老脸上依旧是毫无表情,宛如一块凝固的石雕。他的腰是弓着的,但苏木却有种错觉,他的魂灵,巍然矗立,好似他那杆长枪,含而不漏,引而不发,锋芒内敛。
“更何况,这小子马上就是弱冠之年的人了,现在修行,不觉得晚了点吗?”
武安镇依旧沉默着。
许是武安镇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无趣,黑衣校尉伸了伸腰,伸手捉住女子揉捏在他腰间的小手:“罢了,真没意思,他就是你的部下了,以后这种小事就不必禀报了,快滚!”
声音隐隐带着不耐与某种急切。
武安镇见状起身告退,苏木也有模有样的学着。
二人出来后,那帐中的几个亲兵紧接着也被赶了出来,不多时,令人血脉喷张的低吟自帐中隐隐传出......
——
——
——
领了甲胄,兵器,还有被褥一类的事物,武安镇带他熟悉了一下军营的制度,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苏木也对这所谓的鬼车卫了解了不少。
鬼车卫最早建于郑威王在位时,最初设立的目的是震慑大郑以北的土著蛮夷,后北蛮在大郑与大周的大战中不幸被波及,以致族灭,这支军队也就闲置下来,作边疆守军之用,而如今大郑边疆出了血尸,郑王这才想起这支军队,便调遣其来镇压血尸,援救生者。
校尉姓夏,名季,是大郑巨室夏家的旁系子弟,而夏家,累世公卿,是这天下显赫世家之一,大郑的执牛耳者,当代夏家家主,更是郑庭最大的权臣。
其祖夏景更是有从龙之功,在那个群雄割据,九国纷乱的时代,夏景游说中原,四国国主竟都被他耍的团团转,都被他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辩才所折服,最终,他成了武王的心腹,而他死后,夏家更是恩宠不绝,日渐繁盛。
到了今日,已经无人知晓这个累世公卿的巨室有多么强的底蕴,显露在世人面漆那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但即便夏季是旁系所出的庶子,他流的也是夏家的血,就算被排挤,年纪轻轻也坐上了校尉之职,断断不是一般平头百姓或者小世家可以比拟的。
.......
此刻在一间黑色军帐内,苏木正面对着五个精壮汉子,他们皆是赤膊坦诚相对,古铜色的肌肤,棱角分明的腱子肉,还有身上那道道狰狞的伤疤,都让他他心中羡慕不已。
“他们都是跟我同乡的兄弟,你有什么事,可尽管跟他们说,不必拘泥。”
此刻,武安镇正站在他面前,为他一一介绍他这票部下。
这九人皆是屯长之职,每一个部下都有一百余士卒,而武安镇便是他们的长官,部下有近千人。
这九人都与军候武安镇是同乡,都姓武,名小二,小三,小四...一直到小十。
苏木张了张嘴,神情诡异,欲言又止。
“你修为低浅,到了战场上,一定死的最快,所以,近些日趁着围捕残余血尸,我会训练你,这会很苦。”
说罢,这个男人静静看着苏木。
“我不怕苦,只要能有血尸杀!”苏木朗声道。
当然,你打残让我补刀也行......
苏木内心又补充一句。
“很好,记住你这番话!”深深看了一眼,武安镇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