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者多苦》
2011年11月24日,距离我来到仙维娜化妆品公司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在这里我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我们车间的老大。她叫李红英,大家都叫她老大。但我却不这么叫,我叫她红英姐。“老大”这俩字我是怎么也叫不出。大家都觉得她很凶,有时我也这么觉得。但在一次聊天的时候她突然就泣不成声。
24日这一天,外面还下着小雨天气微冷。我和往常一样在车间罐装“海洋补水面膜”。机器还没调好,就突然听到红英叫:“刚子你再顶一下欧阳的位子。”红英淡淡的说道,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味道。虽然我心里是一千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应到:“好的红英姐。”然后我就乖乖的去了。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老大叫你干的活你就得干。心态好的会说:“在哪干不是干。”像我这种心态不好的就觉得很憋屈。几个上午都在给别人顶位置,自己的活还没干,心里说不出有多郁闷。对红英的安排也越来越不满。
下午还没上班欧阳就来了,“欧阳你这两天去哪了,班都不上了。”我不咸不淡的问道。“我去医院了,孩子感冒了。”欧阳略带沙哑的回道。听到欧阳的回答,我沉默了一下。“孩子怎么样了?”我突然关心的问道。“没什么大问题,还在医院打点滴。”欧阳显得轻松的说道。可他眼里的关心和担忧却怎么也藏不住。我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说,拍拍他的肩膀就去食堂了。突然我心中对他的怨气就消散了。但对红英的安排还是不满,因为她可以安排别人去顶欧阳的位置,为什么都是我,我心里这样想到。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欧阳了。只记得他有一头卷卷的头发,高高的鼻梁,眉毛不是特别浓,眼睛不大但眼神特别坚定。稍显黑色的皮肤配上一张四方脸。丢到人群里就让人再也想不起的那种。多年后我还是会想起他,是他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因为别人缺席就对他人不满,因为你不知道别人是否有困难。
转眼年尾了,厂里的活也越来越少了。我,红英,石秀英大姐三个人就闲着垫盖子。就是把铝箔片放进类似瓶盖的一种洗面乳的盖子上,便于封口密封。一边忙着一边聊着。红英突然说她不想干了,我很诧异,也很不解。石秀英大姐就问她为什么。“想家里了,”红英姐看向别处说道。“那你可以回家看看,也不用不干了。”石秀英大姐劝解道。“这里工作太累了,工资也不高,我平时也就比你们多几百块钱,还要操那么多心。红英姐叹气的说道。石秀英大姐看向红英姐说:“回家也没什么好工作,而且工资更低。做生意就更难了,还是先待在这里的好一点。”说完石秀英大姐就起身离开了。“刚子你出来几年了?”红英姐突然转过头来问我。”我刚出来快半年了。”我老实的答道。“那你觉得在这里工作累吗?有没有想家里人?”红英姐看着我问道。“不是很累,有时候挺想我爸妈的。”我轻轻的答道。“你是不是也想家里人了,应该是想你的孩子了吧?”我肯定的问道。“是呀。”红英姐眼睛泛红的说道。“孩子咋了?”我随口问道。突然我就听到抽泣的声音,抬头看到红英姐哭了。她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就一直在那抽泣。我只能在一边一直安慰她,可她抽泣的声音却越来越大,直至哭出声。她哽咽着说:“小孩病了,他爷爷奶奶在医院给他看病。刘华小小年纪经常病,也不知道他爷爷奶奶怎麽照顾的。有没有给刘华吃好,我每个月都打钱回去的。是不是冻到了,夜里没盖好被子。”她一直在说一直在哭,我一直在听。我只能偶尔安慰她一句。她说了很多,我也听了很多。后来她情绪渐渐好了,就出去洗了一把脸。回来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后来她还是那个严肃的老大,我已不是那个对她不满的员工。后来我明白,成年人的世界,情绪在一瞬间崩溃,又在一瞬间自愈。一只脚在崩溃的边缘,一只脚在坚强的界限。成年人的世界何止心酸。
这就是我作为一个打工者的亲身经历的事。这都是别人的事,我自身也会遇到很多事。比如被老员工指挥着做更多的事,哪怕不是我的工作,依然会找很多借口让我去做。从一个校园人转变成社会人。你需要经历很多很多。没钱时的窘境,借钱时的难言和无奈,忍受它人非议,还要接受它人指责和谩骂。
以前在学校过得日子是悠闲的,可是当我出来打了几个月的工,我懂得了什么叫做责任,什么叫做独立,什么叫无奈。以前兜里有1毛钱就想花2毛钱,而且花的都是父母的血汗钱。以前买东西从不讲价,商家要多少只要是自己看上的二话不说就付钱,讲价感觉是很丢人的事。现在出来走到哪儿买东西都会讲讲价。因为每一分钱我挣的都不容易!我父母挣的也不容易,更因为我不知道我父母在努力挣钱的时候有没有想我想的哭。有没有遭受别人的不满和憎恨。所以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我在学校的安稳,不过是父母的白发双鬓。
我们太多的人抗拒打工,我们要么觉得自己所付出的太多,结果只拿了一丁点的回报,收获比不上付出,要么觉得凭什么谁谁谁的工资要比自己的高那么多。可在这里我想说的是,人生没有永远的坦途,会有波折会有困难会有痛苦。打工虽然无奈,但何尝不是磨练自己的一个阶段?你觉得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