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诗表现的内容不同,艺术风格各有异趣,但没有轻飘浮泛之作。这多半是由于它们的作者来自社会,经历过风霜,跋涉过泥淖,心灵也不同程度受过袭击,因而他们的诗即使在讲轻松的题目时也透出了重量和质感。
那穿越低矮的天空和峡谷的迁徙的队伍,望见远山沉廓的苍凉的啼唤。因久远的呐喊而疲惫的思虑。对于秋天的火焰里松针飘落姿态的瞬间把握。猫的软足扣住刃的锋利。这些受到磨损的苦痛的感受,都带着某种沉郁。
这些诗章绝非经过深抹的矫饰,也没有流行病般的欢乐甜美。当心灵穿越阻碍,在妄想的临界,去年的车辙滚压纸屑,在被包裹的空间,人拥有画布上无升无落的太阳时的浅淡愁思。从暖昧的云造出的盛大风景,从鸟和水,到人对整体生存环境的冥想,当丧失了家园的人满载荣誉而依然两手空空……这一切色彩斑驳线条庞杂的组合,的确为我们托出世纪末壮丽而苍茫的风景——从延伸的地平线,到深郁无底的内心。这些写诗的人重新跨入了学院的殿堂。在这里,他们沐浴着人类智慧的光辉,以及这一片净土素有的庄严圣洁。他们正在接受新洗礼。拥有了人间喧腾,再拥有净界宁洁,我坚信,我也祝愿,从这座名园走出的,将是一些更为成熟、更为纯净的歌者。
1994年3月28日于北京大学畅春园(原载《绿风》1994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