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孛儿自昨日进城,原本就想去本家在京中的安插之地,去了解一些冥界的消息,机缘之下遇见了檀崶尊者。齐家现在虽家世败落,不如旧年时景。但族中在各地皆有一些安插之地,方便族中之人相互扶持。这京中最重要的一处联系之处,就是城中的一处花柳之地-百香坊。这百香坊在京中也算是一处有名的挥金散银之地了,坊内的舞娘婀娜多姿,柳叶细腰,每每夜间在台上舞动之时,引得看客如痴如醉,不能自己。
此时尚是清晨,各处的花柳之地才刚歇下了昨夜的欢歌鼎沸,庭院之中都只是一些奴仆杂役在忙碌着。齐孛儿来到百香坊的门前,左右看了看,径直走了进去,院中正在清扫庭院的小厮上前问道:“这位客人安好,本坊的姑娘刚安歇下了,请问客人是来听曲还是想找哪位姑娘?”
齐孛儿站在院中前后看了看,说道:“我是来拜访王雁娘的,你去通传一声,就说良生前来拜访。”那小厮进去通传,齐孛儿站在院中等了片刻,四处略转转看了看这百香坊。
这百香坊位城中,坊主王雁娘善使调香,而坊中姑娘皆名中有花草,其中以“念竹”姑娘的棋艺,“沐荷”姑娘的弹琴皆是名流之士追逐之地。“泠罗”姑娘和“曼罗”姑娘的舞姿也甚是有名。这百香坊分为前厅,花楼和后院。其中以花楼之地最为热闹,每逢夜间,花楼之内,歌姬舞魅,美人流连,引得多少风流故事。
没一会只见一位约四十左右的妇人自前厅而来。那妇人虽年逾四十,却保养得体,风韵犹存,头戴金钗步摇,发髻之上镶着艳丽的簪花,身着茜紫色裙饰,远远看去,浑身上下艳而不妖,浓而不俗。
那王雁娘走到齐孛儿面前,微微低身行了一下礼,问道:“请问客人自哪里而来?有何事到访?”
齐孛儿抱手回礼之后说道:“微人自北边而来,要去北边之地。”那王氏说道:“客人是否走错地方,我们这里是百花流连之处,不是北边之地。”
齐孛儿又说道:“百花盛开,源在北方。岁春交替,自有规齐。”
那王氏面露一笑,轻言问道:“鄙氏齐王氏,乃百香坊坊主,请问客如何称呼?”
齐孛儿说道“微生从二十五辈,姓齐,名孛儿。”
王氏仆地准备行礼,被齐孛儿扶起说道:“人多之处,不必如此,你我知晓即可。”
王氏低声说道:“微人齐王氏,见过少主,少主大安!”
齐孛儿说道:“我此行进京为了办事,你我进去再说。”
王氏连忙引路,穿过前厅和花楼,来到后院一处静雅小园。打开房门,王氏说道:“此处乃是微妇住所,外人不会进出,请少主吩咐。”
齐孛儿说道:“我此次进京,是为了京中多有怪异之事,现距离冥界的戌日也为日不多。你这可有什么消息?”
王氏答道:“百香坊近日因城中异事,来往的客人也少了许多。微妇听说近日为了这冥界之事,四地都有暗使进京。西地甄家、南越裔族已经在京中开始行走,北境凉氏也已在京中安置。昨日兵马司和礼部大人的府宅已经被两位术士所探,听说礼部大人的千金已经好转了很多。”
齐孛儿问道:“可探得其它三族有何动常?”
王氏答道:“甄家近日一直在皇城之中探访,裔族自进京后,一直在各处药坊时时探查,凉氏派人在各处腌臜之地寻访。各路人士都暗中探查,未见什么确实的消息。”
听此事情,齐孛儿便把他与檀崶尊者和甄家之人相遇之事简单的与王氏知晓,王氏说道:“原来少主已经如此顺利,已然遇见两位同人。”
齐孛儿转身坐下,神态自然的说道:“这两日的之事,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想先找到冥影之徒再作打算,没想到遇到这两位同人,一路互伴,也是有缘。今日我来找你,还有事情需要你等来做。”
那王氏连忙仆地行礼,对齐孛儿说道:“微妇亡夫虽走,但微妇依旧是齐家之人,自当听少主之事,随少主之听!请少主无虑,自当安排。”
齐孛儿扶起王氏说道:“王娘不必如此,我自是明你。眼下有两件事需要查明,一是你等最近可有皇城之人前来或是贵纣亲族,让坊内的姑娘多多打探一下皇城和其它官家的消息。问问最近皇城之中可有暗人术士作祟。二是派人查一下南越裔族现住在何处,我还有事需请教他们。”
王氏答道:“请少主放心,微妇这就安排。今夜沐荷姑娘已被京中的一位王族相邀,前去府中弹奏助兴,微妇先让沐荷姑娘打探一番。至于裔族的住处,微妇只知他们现在城郊西司之地安置,要不要派人前去联络?”
齐孛儿说道:“不必,我自会上门。你去拿些男人的衣物我且换上,还有一些银两牒票。”
王氏转身出门,不一会就拿了一些干净的男人的衣服,钱袋之物,并奉上若干金银之物和散碎银两放在房内,转身在外等候。齐孛儿换了衣服,唤了王氏进去,王氏只觉得眼前男子与刚才入门之时截然不同。此时齐孛儿身形瘦削却俊彩亦凡,举手投足之间包含一种凌冽之气,使人不敢轻视。王氏低头说道:“微妇曾听闻少主自小于渤海之滨出生,从小受族中长者教导,勤修苦练,从未停歇,身上的印光也与他人不同,今日相见,心中感叹,齐家之人终未默灭。”
齐孛儿说道:“我自小便被族中长辈教导,身担齐家重任。齐家今日虽已不同往日光景,但我辈苦修不已,终不会使齐家族辈往然随风。”
王氏说道:“少主有此心念,我等必当全力相助。刚才坊内的暗探来报,今晨起裔族之人在城中药坊多处开方取药,多是硫磺之物,少主可去查看?”
齐孛儿听闻内心不安,却又淡然的问道:“消息确实?那其它三族可有什么?”
王氏说道:“方才是裔族的暗探来信,其它三族的暗探还没有消息传来。”
齐孛儿说道:“也罢,若有其它消息,按规矩,你等派人在京中插花,我自会来找你。”
王氏遵命,齐孛儿便转身离去,离开了百香坊。临走之际,齐孛儿又嘱咐王氏,现不可告知京中族人他的足迹。
齐孛儿离开百香坊后,一路步行走来,心中暗暗思索最近遇见的事情,这京中诡异之事和他与檀崶尊者的所见所做之事,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无处可言。不觉之时,已经走到礼部田宅的府衙门前。想起昨日他与檀崶尊者医治之事,突然感到心中又有一股愤憾之感喷腔而来,他赶忙转身找一小巷墙角之处,缓缓念咒语平复心中异感。齐孛儿心想,难道昨日那香炉真有诡异之处。自从昨日他将那香炉随身携带之后,时时感到有股凛气,虽然他暂时能够压制,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到这股诡异力量的欲望。“我虽已将这香炉收抚,难道这香炉还能吸纳妖邪之气,附身修炼?”想到这里,齐孛儿感到此事非同小可,从腰间香囊里取出香炉查看,不知为何,此时本无微风,香炉四角的风铃铛突然响起来了,这风铃声音轻柔绵顺,听者使人感觉疲倦困乏,有昏沉欲睡之感。
齐孛儿刚刚费神用功压制,此时听见这等铃声,恍然感觉有点幻觉“不好,这香炉在吸魂!”
齐孛儿突然清醒过来,刚才那会的幻觉瞬间消失,“这香炉果然有邪!刚才差点被这邪物附身!”齐孛儿内心不安,心想这邪物为何在这田宅处,就如此异常?昨日也是离开田宅时,他就感到这香炉发出一种异感,今日走在此处,这种感觉又蓦然升起。难道是这香炉和田宅还有什么瓜葛?
齐孛儿走出僻巷,站在街角远处又看了看这田宅,和昨日一样,大门紧闭,门口依旧是两个小厮守候,只是换了他人。门口挂着一副灯笼随风轻摆。
齐孛儿决定去田宅再次试探一番,于是他走到田宅门前,那小厮见人过来上前问道:“这位客人,请问有何事到访?”
齐孛儿对那两个小厮说道:“去通报你家主人,昨日为你家二小姐医治的大夫前来拜访!”
那小厮说道:“还请客人稍待,我这就进去通报。”说罢,其中一位小厮赶忙开门进去禀报,另一位小厮看了看齐孛儿说道:“贵客就是昨日医治我家二小姐的高人?”
齐孛儿点头说道:“不错,昨日是我和我的一位朋友医治了你家小姐的病症,她如今怎样了?”
那小厮答道:“高人有所不知吧,昨夜我家小姐就被我家大夫送走,说是小姐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已经连夜送回滇阳老家了。”
齐孛儿惊讶说道:“这么快?这是为何?”
那小厮说道:“我等奴仆不懂其中的事由,只知我家主人昨夜十分着急将二小姐送回老家静养。”
这名小厮刚说完,齐孛儿就看见昨日那田大人已出门迎他,看见齐孛儿时,那田大人表情却略微有些狰狞,好似不愿意看见他似的~~
仅是一夜之隔,这田大人就会有如此微妙的变化,齐孛儿心中想到香炉的诡异,便对这田宅心中多有存疑。
“多谢高人昨日对小女的救命之恩,田微人在此十分感激,昨日两位走的匆忙,田微人未来得及感谢,今日高人来此,请入内说来,也好让微人尽一份心力。”
齐孛儿心想,既然自己对这田宅存疑,不如进去再次查探一番,于是与田大人客气了两句,便跟随进去。
不知为何,今日走进以后,齐孛儿发现田宅的院内多了一些物件。前院之中摆了两件未经雕琢的石塑,这两件石塑看似浑然天成,没有人手之迹,两件石塑高约一丈,宽约三尺,石塑之上还有一些青苔藓印,这两件石塑形状怪异,互呈凹凸之形。齐孛儿用手摸了摸,感觉这石塑清凉渗骨,在阳光之下,没有一丝暖意。齐孛儿问道“请问田大人,贵宅为何在这两件石头?这石头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