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
「靠夭!你平常骂人的声音会比恁爸小?」
不对,重点不在这。
任天福眼睁睁看着长得比大树还高壮的儿子,穿着笔挺西装,却用一条阿嬷级花布背巾背着一个小奶娃在办公,样子诡异又可笑,要是别人的儿子他会当戏看,哈哈大笑,自己儿子扮成这样,他就想哭了。
「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唉,有这种儿子,他头好痛……
「什麽样子?」任奇雄低头看看自己装扮。「上次我穿这套新西装去主持,你不是说很好看、很将才?」
「什麽将才?是奴才!」任天福痛苦地按住头。「喔,我高血压快发作……」
任奇雄凉凉地回他。「什麽高血压?昨天我才去医院拿你的体检报告,医生说你除了有一颗蛀牙,什麽毛病也没有,壮得像老虎,身体搞不好比我更好。」
任天福放下手,不装了,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啊所以你觉得恁爸身体太好,一大早演这个想气死——」
「嘘!」任奇雄打断老爸的怒吼,小声说:「爸,你再乱吼乱叫,我就不生小孩了,生出来也被你活活吓死。」
「你——」
任天福气呼呼地伸手指着儿子,线视却分心瞄了一眼已经哭得脸红脖子粗的小翼。
「生个屁!没用的东西,连女朋友都交不到,还敢拿连个影都没有的孙子威胁我?欠扁!」任天福噼哩啪啦开骂,音量却比先前低了百分之七十。
「是,我错了。」
任奇雄嘴角噙笑,摆明认错只是敷衍。反正老爸已经收敛,不再暴走狂吼就好。
「厚,谁家的小孩?跟你小时候简直有得拚!」任天福表情暴躁,声音却依然刻意压低。「喂,不准哭……叫你不要哭还哭?欠扁啊!」
「爸,你不要教坏小孩。」任奇雄哑然失笑。
他当然知道老爸只是说说而已,不可能真的打小孩,但要是教出个满口粗话的「小任奇雄」,他怎麽对得起周海蝶?
万一到时小翼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欠扁啊」——
他想起来就觉得毛骨耸然。
真有那麽一天,自己绝对会被海蝶列为拒绝往来户。
「以後不管在家还是在公司,任何人都不可以在小翼面前讲脏话,我待会儿就叫阿迦写公告贴出去。」
「恁爸爱讲彰化还是鹿港,你管得着?」任天福又白了儿子一眼,故意跟他抬杠。「什麽在家还是公司?你还要带他回家?这个小孩到底是谁的?别骗我是你的,我知道你没那个胆。」
「朋友的,我暂时帮她照顾。」任奇雄解下背带,抱着小翼轻轻摇晃,总算让他哭声渐歇。
「蛤?」任天福表情夸张。「你事业做真大,现在还兼开托儿所啊?你准备背这样去主持丧礼?是啦,要红趁现在,这样保证会上电视,搞不好有人煞到你,到时候我就有希望抱真孙了。」
「爸!」任奇雄啼笑皆非。「本来我是要拜托妈帮忙,哪里知道她临时护照拿了就跟阿姨她们出国玩,而且一去就是半个月,我都已经答应人家要帮忙了,不自己带还能怎麽办?」
「怎麽办?让他爸妈自己看着办啊!」
「他爸妈车祸全死了。」有爸妈哪还轮得到他这个外人操心。
任天福一顿。「那你朋友是他的谁?」
「阿姨。」任奇雄求情地望向老爸。「我朋友本来就父母双亡,相依为命的姊姊和姊夫又车祸过世,为了照顾这个外甥没办法加班,结果没天良的老板娘开除她,她带着孩子根本没办法找工作,你说说看,这种情况下我们做朋友的怎麽能不挺身帮忙?就白天帮忙照顾一下,等她找到工作和保母就可以,你忍耐一下。」
「父母双亡、姊姊和姊夫一起死了、只剩一个外甥……这个情况听起来很熟……」啊,他想到了!「是不是那个你破例让她分期付款的女人?好像叫周……周什麽?」
「周海蝶。」他本来也不想隐瞒。
「对,我记得阿迦跟我说的就是她!」任天福双眉一拢。「我刚刚才从阿迦那里回来,听说她前几期还有准时还钱,这次慢了三天没还,还有脸叫你帮她带小孩?那女人是吃定我儿子善良好欺负是不是?我看我不去会一会她——」
「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任奇雄单手抱稳孩子,另一手从裤袋掏出钱包,扔给老爸。
「有,海蝶几天前就把钱给我,而且一次缴了一万五,我一忙就忘了拿去给阿迦。我记得钱还放在我皮夹里,你帮我拿给阿迦,叫他记得先结清三个月的欠债。」
任天福打开儿子皮夹数了数,还真巧,就一万五,不多也不少。
「你皮夹里都放那女人的钱,自己一张也没带?」来这套?
「昨天晚上请兄弟们吃饭花光了,下午才要去领。」他反应不差,可不是只有四肢发达。
最好真有那麽巧。任天福心里想着,嘴上没说破,倒是开始相信孙奕迦那群小辈们不久前跟他说过的事。
天下红雨了,儿子终於有意中人啦!
喜欢儿子的女人不是没有,自己那群老兄弟们的女儿里,就不知道有几个哈儿子哈得要死,只是儿子一个也不中意,就连相亲也都不了了之,害他真的有点怀疑儿子的性向。
不过现在看儿子为那女人「出钱出力」的模样,十之八九是煞到对方没错,他心中的大石总算尘埃落定,不必再担心将来独子娶的「媳妇」是男人,任家後继无人了。
可是,他又多了一件事要担心。
奇雄是很有生意头脑,但是说到谈感情可就一窍不通,那个叫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