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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言可之前去看了父亲,他虽是重病长卧不起,但言可以为他还不至于忽然逝世。

言可内心是恨父亲的,是父亲害的母亲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也不能开心度过,但自打母亲死后言可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以前即使不与父亲有任何交集,但只要有这么个人活在世上,言可就还不算是孤身一人,至少还有来处,如果没了父亲,那她的人生只剩漫长的等待死亡,这世上还是只有她孤身一人罢了。言可即便恨父亲,但总还是有一根线牵引着她去看这个人最后一面。

接完这个电话后,言可没有像别的儿女一样马上悲痛大哭,她表现得过于淡定了,只是淡淡地对纪昀说:“我父亲快不行了,我回去见他最后一面。你先回去吧,我给你买机票。”她好像只是在交代一件小事。

纪昀作为一个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言可能这么淡然的面对亲人的离去,但这世间的悲欢离合本就不同,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法。在纪昀看来失去亲人是悲痛的,言可漠然的态度只让他觉得心疼,一个人要对这个世界多么漠然才能做到淡然面对这一切啊。

纪昀绝不让言可独自面对这一切,以后他要陪他看世间冷暖,看春去秋来、潮涨潮落,陪她感受不一样的世界。他看着言可的眼睛,说道:“我陪你去好不好。”虽然是询问商量的语言,但他语气中却充满不容拒绝的态度。

言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让纪昀去陪她面对这一切。以前言可从不把自己的家庭告诉纪昀,她不想被别人可怜,尤其是被纪昀可怜,以前的她只想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示给纪昀,久而久之她用坚硬的外壳把自己包裹了起来,纪昀只能跟她隔着一层无法打破的躯壳交流。

这次来乔城,言可又是对纪昀讲述自己的经历,又是让纪昀陪着自己去面对亲人的死亡,这无异于把坚硬的外壳打碎,把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展示给他看。但这一切并不让言可觉得痛苦,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为他治疗多年的沉疴。

来到了医院以后,言可到:“你在病房外等我吧。”纪昀是不想的,但是言可拦住了她,言可进入病房内,只见许阿姨和雯雯都守在床前哭泣,瞪着父亲说最后的遗言。

一看见言可回来以后,雯雯便站起身狠狠瞪着言可,指着她鼻子嘶吼道:“滚啊,你有什么资格来看他,这么多年你对他也是不管不顾。”

雯雯气的得浑身发抖,而一旁的言可显然是没有被她的情绪所影响,她只是冷冷的地说:“你妈妈叫我来的,我也不想。”其实她来和许阿姨并没有什么关系,可能只是一种血缘的牵引,你带我来到这个世界,我送你离开,有始有终,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感情。

雯雯一听这话更是气的不行,那天母亲哭着其他过来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她抬起手就要朝言可脸上扇去。

这时纪昀打开门冲了进来,他狠狠的将雯雯的手抓住,不让她碰到言可。纪昀抓手的力气过大,雯雯被抓的有些疼,她夹杂着哭腔看着纪昀:“你是谁?用不着你管。”她用力甩手,“放开我!”

纪昀放开了她的手,手臂上甚至是出现了红痕。许是听见了他们的争吵,言可父亲言国民回光返照般叫了叫言可,“可可。”他气息微弱,在这吵闹的环境中应是听不见他的声音的,但言可就是听到了,她走到父亲床前,但并没有像许阿姨一样哭泣着拉住父亲的手,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淡漠的看着父亲,他只说了一句:“是我…是我对不起你。”而后他便闭上了眼,言可没有亲人了。

房间里的人泣不成声。

“这就是死亡吗?”言可想,“好像也不那么可怕,仅仅只是放下了世间的一切而已。”这死亡对于言可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她早已是无牵无挂之人了。她出神的想着,纪昀来到她身边她也没有发现,纪昀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你至少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是吗?言可不知道,她从来不觉得有人能一直陪着她,就连最爱她的母亲因为病痛离开了自己,更何况是以前她飞蛾扑火却弄得自己遍体鳞伤,最终却一无所获的纪昀,她从心底是不信纪昀会一直陪着她的,她也不敢再信任何人。

她没有对纪昀说的话表态,纪昀没说什么,对于言可,她只有慢慢来,必须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才能不吓跑这只小猫咪。

对于最后一个亲人的离去,其实言可也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从四年前起她就是一个人了,不是吗?

言可没有参加父亲的葬礼,她并不在乎世人说他不孝,没什么可在乎的。他们在纪昀母亲生日之前回到了星都。

造化弄人,本以为不会去参加胡燕女士生日的言可竟然还能赶上这一切,不知道这是该哭还是该笑。

既然自己能去参加胡燕的生日,那就去张希媛那把那串玉珠要回来亲自送给胡燕。

言可来到了张希媛家。

“叮咚,叮咚。”

“来了。”是张希媛地声音,言可能听见屋里的人正趿着拖鞋走来。

“哟,言可啊,快进来坐。”张希媛招呼她进来。张希媛头发是乱糟糟的,穿着睡裙,眼睛半眯着,打了个呵欠,眼下的的淤青让人无法忽视。

言可进屋后打量了她半晌,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说道:“大小姐,你这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

张希媛看了看别处,企图躲过她的目光,她拿着杯子要去倒水,走到一半忽然又退回来瘫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哎,别提了,昨晚没回家。”

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她半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张希媛,伸手将她的下把抬起。严重的黑眼圈,眼眶有些红,嘴角都快拉到地上了,深吸一口气还能闻到似有若无的酒味儿,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似乎是宿醉之后的表现,“你喝酒了?”

张希媛瞪大眼睛,“这货是福尔摩斯吗?”她拿起抱枕朝言可丢去,嘟着嘴,“什么都瞒不住你啊,言可。”

“没错,我昨晚跟向靖通宵都在酒吧喝酒。”她只好老实交代。

言可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张希媛没骗人,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为什么要买醉?”

张希媛一提这个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她坐直身子,双手抱在胸前,“因为唐旭要跟我绝交!你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他凭什么啊,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了。”她说到这个音量都提高了不少。

结合张希媛和向靖出去买醉,唐旭为什么要和张希媛绝交的原因显而易见,言科嘴角勾起,“你谈恋爱了?”

张希媛瞪大眼睛,“这你都能猜到。是啊,跟向靖在一起了。”

果然没错,“你都有男朋友了,别人肯定生气啊。”

张希媛似乎是受了极大委屈似的,“我有男朋友影响他跟我做朋友吗?真的是。”

“你就是因为这个去买醉?向靖知道吗?”言可总认为向靖不是什么好人,自己虽不相信爱情但不能阻拦别人对爱情的向往,她认为唐旭才是张希媛不错的选择。

“他知道啊,他还一直帮唐旭说话,可是我就很气啊。”张希媛抱怨到。

“向靖若是真的喜欢你,他不会帮唐旭说话的,亲爱的,你必须看清这一点。”

张希媛别开眼不看言可,然后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言可赶紧抱住了她,双手为她抹去眼泪。平时最在乎自己形象的大美女这时候哭的扭曲,“怎么了,宝贝不哭。”

张希媛带着哭腔跟言可说道:“我…我喜欢唐旭,他天天混酒吧我陪她混,这些年来他身边的女的一个接一个从来没断过,我好不容易找到个看上我的。呜呜,我不想再爱他了,言可。”

张希媛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接拉了言可的衣服擦鼻涕,言可也不嫌弃,一直在帮她顺气。

“他这就要跟我绝交,凭什么呀他,呜呜呜。”

言可抚摸着她的脑袋,拿纸帮她擦眼泪,“乖,不哭了,他不值得你这么对他。”言可一直陪着张希媛哭到她睡着,在张希媛睡着时言可去厨房给她熬了粥。

因为母亲是明天的生日,纪昀到了星都后便直接去到了父母的住处。结果发现安氏地产的千金安初夏也在,纪昀冷着脸跟她打了招呼,“安小姐。”胡燕女士听见纪昀的声音后马上出来,“哟,小昀回来啦。”

胡燕女士年近五十,却好不显老,依然容光焕发,她总是笑着说话,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

安初夏从大学时候起就一直对纪昀有好感,这纪昀也是知道的,他不知道安初夏这次来是干什么。纪昀皱了皱眉,等安初夏走开后,他小声问母亲:“妈,她怎么来了?”

胡燕女士用最淡定的语气说出最震惊的话,“来跟你培养感情啊。”纪昀差点吓死,“我不是说我喜欢言可吗?您不是也挺喜欢她的,我跟安小姐培养哪门子感情啊?”

面对儿子的满脑袋问号,胡燕女士表现得相当淡定,“人言可又不喜欢你,再说了,你这个渣男哪里配得上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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