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锦欢看到安若素两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沉默了一会儿,许珈问道:“怎么,有事儿?”
他抬头笑笑,把手机放回到桌子上:“没事,我们继续吧。”
蓝锦欢继续埋头进那些零碎的信息里,许珈熟知他的个性,偷偷地给陈子萱发了短信:他要加班,不要约他吃饭了。
蓝锦欢确实觉得越来越吃力,因为,这牵扯到十多年的恩怨纠葛,那是这么简单就能厘清的?
五年前,还在英国的蓝锦欢,收到一个来路不明的邮包,上面没有寄信人的姓名和地址。那是一本厚厚的记事本,泛黄的书页透露着它已经历经时光的淘洗,用漂亮的小楷,凌乱地记录着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蓝锦欢翻了几页之后才发现,这居然是多年未曾谋面的母亲的日记本!
这个叫薛亦幻的女人,自打离开蓝家之后,从未跟他们兄弟二人有过任何联络,没有电话,没有信件,什么都没有,怎么现在会突然寄来一本日记?!
一想到她,蓝锦欢本能地反感了,他将它扔到橱子的一角,去酒吧跟朋友喝酒。喝到一半,他想应该回家把那本日记扔了,或者烧掉,让她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回到家,看到那本日记安静地躺在角落里,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你不是想了解自己的母亲吗?现在正是时候。
蓝锦欢打开日记,贪婪地阅读起来。
根据上面零星的记录,这本日记属于1992年,从春天到夏天,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薛亦幻从拥有完美家庭的幸福女人,变成了一个婚姻破裂一无所有的弃妇,她娘家的产业也不明原因破落了。
跟她丈夫纠缠在一起,将她逼出蓝家的,是一个叫陈茜红的女子。
在这一本颇有可能成为“怨妇日记”的记事本中,薛亦幻有很多怀疑和思考:“为什么陈茜红的眼睛里总是有深深的仇恨?那深不见底的仇恨,总是让我忍不住会想,什么样的经历让她有一双仇视世界的眼睛?”
她记录道:“分居一周,青云半夜跑来我的住处,痛哭流涕。锦欢和锦卿已经睡着了,我们小声谈话。他说让我一定要好好对待自己,日后定会想出办法。我看着这个我深爱的男人,不说话,只有轻轻地拍拍他的头,我一定会好好的,因为我爱他。”
她还有这样一段话语:“我跟青云商量孩子的事情,我想带着他们的,孩子在母亲身边总是好一些的。但是他说,怕这样,孩子们会更危险。我想,也有道理。”
蓝锦欢看到这些支离破碎只言片语的记录,越是搞不懂,越发会好奇,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当年看似心甘情愿的分离,一定是因为遭遇了不可抗拒的外力,半夜的哭诉,分手前的白沙滩一行,可见他们的感情多么深厚。
也许,不是一个婚外情拆散家庭那么简单的故事。
两年之后,他终于带着那本日记踏上了幻城的土地,打算自己找一个答案。而这时候,许珈已经按照他之前的授意,在换成建立了珈蓝国际,并且经营的还算有点意思,他的到来,更是为珈蓝锦上添花。
现在,摆在桌子上的这些材料,是他和许珈经过这三年时间进行搜罗来的,平时看起来杂乱无章,毫无联络,可是仔细梳理却发现,有一些特别的巧合。
林费雯幕后的自助者到底是谁?
穆一凡的背后老板到底是谁,为什么表面上跟珈蓝也算过得去,可是私底下总是从他这里挖人挖东西呢?
方西岳到底跟穆一凡有多么深的牵扯,还是,他不过是穆一凡的一枚棋子?
蓝锦欢越看,脑子里的问号越多,居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许珈将他眼前的东西都收走:“你,回家,吃饭!”
窗外已经灯火通明,自己也确实累了,他说:“好吧。你要继续跟进这个林费雯,不要打草惊蛇。”
许珈点点头,“你放心吧。”
蓝锦欢看看手表,已经接近9点了,安若素应该已经看完电影回家了吧?
他离开公司,先找地方吃了饭,然后开车回家,打算养精蓄锐,以后的路会更难走吧?
车子在昏暗的道路上滑行,他看到一辆辆车,一个个人,都从车窗边消失,转瞬即逝,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们,那么容易就错过。
突然,他将车子掉头到对面的路上,开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星美影城,晚上十点已经没什么人了,一个倔强瘦弱的女孩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用胳膊抱住自己取暖,像是一尊石像,美丽得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