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急匆匆回到乾清宫,太医和敬事房总管已经候在那里了。
“参见皇上!”“皇上吉祥!”太医和敬事房总管赶紧参拜。
“起来吧!”玄烨在上首坐定,脸上明显不快。
太医以为,后妃孕有龙种是大喜之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皇帝偏偏满脸忧虑。
玄烨问:“卢太医,俞嫔有喜,是真的吗?”
太医拱手道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俞嫔娘娘的确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皇帝一听,脸更黑了,大拍桌子,指着敬事房总管喝道:“上次不是说了不留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太医郁闷极了,怎么这个皇帝有了孩子还不高兴,只好站在下面,噤声不说话。敬事房总管战战兢兢的说:“回皇上,记录上是写了不留,不过,按大股之穴流精的方法并不能保证使其不孕,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还请皇上明察!”
“既然如此,怎么早没有告诉朕?到现在才跟朕说那个方法不管用!”
“皇上息怒,奴才只是按祖制行事,一直以来也都是有效的,谁知道这次会……”
敬事房总管还没有说完,被玄烨冷冷一哼便不敢再说了。头低得快要碰到地板。
玄烨转向太医:“太医,你去开一副堕胎的药,朕不想要这个孩子!”
太医大惊,立马跪下道:“皇上,万万使不得!娘娘有喜,是为皇上开枝散叶……”
“朕不想要这、个、孩、子!”玄烨一字一句说完,气得七窍生烟。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出这样的漏子。这下好了,不立俞嫔为后恐怕都不行。
“谁说不想要这个孩子!”一声叱喝。
玄烨惊得睁大了双眼,太后竟然闻风而来,这回怕是没有退路了吧。玄烨走下堂,上前迎接未见其人已闻其声的太后。只见太后气势汹汹的赶来,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走到上首坐下。
“参见皇额娘!”
“太后吉祥!”
太后瞥了一眼下面跪拜的人,冷哼一声,说道:“皇上眼里还有我这个皇额娘吗?”
“儿臣不敢!”
“哼!你不敢。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的。”太后微眯着眼睛看下首的皇帝,继续说道:“我看凌依依就是个祸害,一早就不应该让她进宫的。”
“皇额娘,这……”
“你还想帮她说话?她进了宫之后,皇上整个人都变了,其他宫妃一概不理。不但如此,还夜夜宿在钟粹宫,成何体统!”
玄烨低着头不说话,这个时候没有办法反驳,怕是太后都有准备了。
太后继续说:“哀家之前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还以为皇上只是贪着一时的新鲜,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现在,居然为了她连其他宫妃为你怀的龙种都不要了!”
玄烨没想到太后居然把全部的罪责都推到依依的身上,不由得全身一震,赶紧跪下说:“皇额娘,所有的决定都是儿臣一个人做的,和依贵人无关。”
“看你紧张的样子。就是她没有吹枕边风,皇上着了她的魔,做出错误的决定也是有的。”
说的都是一些强词夺理的话,玄烨悄悄握紧了拳头,不敢发作。
最后,太后为自己发表的讲话做了总结,“依哀家看,红颜祸水,迟早大乱后宫,皇上眼里如果还有我这个皇额娘,就把她逐出宫去吧!”
玄烨大惊:“母后!”
“难道皇上宁可眼里没有我这个皇额娘?”
太后的话有多少分量?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单看祖宗规矩,孝敬老辈都是必须的,玄烨究竟连说不的勇气都没有。
玄烨略一沉思,跪下说道:“母后的教诲,儿臣谨记在心。儿臣以后不会再糊涂了,以后一定做到后宫妃子雨露均沾,为皇家开枝散叶,延绵香火。”
太后既然要权威,玄烨就给她权威,然后再讲条件。太后听了果然很高兴,微一点头说道:“这才是我们大清的好皇帝!”
“不过,母后……”
“嗯?”太后皱眉,猜想着皇帝又要说什么。
“遣依贵人出宫的事还需考虑。”玄烨道出了原因,“凌亲王是皇亲贵族,又是朝中重臣,遣他的女儿出宫,只怕会伤了他的颜面。”
“只不过是个养女。”
“结果都是一样的。”
“那也是他女儿的错!总不能怪到我们身上吧?”
“母后……儿臣恳请您再给依贵人一次机会!”
玄烨刚刚已经顺了太后的心,这下子再拒绝也说不过去。太后略作思量,叹口气道:“好吧,就给她一次机会。如果再这样迷惑皇上,祸乱后宫,哀家就不客气了!”
玄烨大喜,却掩饰住内心的喜悦,恭敬的说:“谢母后!”
太后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皇帝啊,你也不小了,虽然说前皇后去世不久,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你赶快为自己挑个新皇后吧,哀家这把老骨头也不能为你担当多久了。”
“母后说得有理。但儿臣与赫舍里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儿臣想为她再保留后位三年,当是守孝。三年之后,但凭母后说话!”玄烨说,也只是缓兵之计而已。
太后见皇帝忽然事事顺着自己,反倒有些不习惯,微一错愕,笑道:“既然皇上这样说,哀家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三年似乎太长了,两年怎么样?”
玄烨想了想,两年时间也不短,其中不定会有什么变故发生,谁知道事情到最后会怎么走向,便点头答应下来。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心里想:哀家知道你这是缓兵之计,但是,君无戏言,两年后,我看你怎么狡辩!只怕都是我说的算了。
至此,太后脸上的神情缓了许多,笑道:“天也不早了,皇上早点休息吧。俞嫔怀了皇上的孩子,明日里有空,皇上理应过去看看才对。”
“儿臣知道了。”
“我走了。”太后站起来,在小太监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下来。
“恭送母后!”
“恭送太后!”
玄烨跟到门口,见太后慢慢走远了,刚才压抑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一甩袖便迈进屋里,直奔上首坐下,气呼呼的不知该如何发作。下面的太医太监们都乖乖的不说话,屋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忽然听得“哗啦”一片响,原来是皇帝挥袖扫落了一桌的瓷器用具,“啪”几声清脆的落地。惊得屋里众人更加不敢造次。
小德子算是比较了解皇帝的性情,凭着皇帝对其多年的信任,对太医敬事房总管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退下。战战兢兢的两人见了,早就想飞出这个是非之地了,对皇帝躬身说:“臣告退!”“奴才告退!”然后拔腿就跑!
玄烨懒得管他们,不过,太后逼得他在别人面前说了这么多重话,让他连回头的路都没有,以下怎么对得起依依?君无戏言害死人啊!不由得气怨交加,“哼!”一声狠狠捶在桌子上,也不知道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