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王玄?!”依依脸色煞白。不想那奏折后面的脸孔竟是如此熟悉!
此时,穿着龙袍的“王玄”站起来,满目深情的望着依依,“正是我!……”刚才依依当众承认她喜欢王玄,让他心里说不出的幸福和甜蜜,实在不忍心再捉弄她。
依依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懵了,简直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事实?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努力争取和王玄在一起的机会。忽然之间,所有的问题解决了。随之而来的是,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是当今皇上——康熙!该惊该喜该忧?一时五味杂陈,不知道什么感觉!
王玄——应该是玄烨,玄烨见依依发呆了半晌,一动也不动,很是担心。走到她面前,轻轻唤道:“依依,你没事吧?”手刚要搭到她的肩膀上,被她灵活一转,躲开了。作为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帝,他还没有被女人这样拒绝过,旁边又有这么多奴才看着,当下使他感到不快。
“你们都出去!”玄烨吩咐众人。等大家都走开了,门也被紧紧的关上,他才开口,用温柔的语气问:“你在生我的气吗?”他还以为依依是在为这个生气,便笑道:“原谅我吧!我承认是在故意戏弄你,你也没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再说了,谁先开始的?你不是也好好耍了我一回吗?我都没有生气。”
哼,说得自己好像有多伟大似的。
依依并不领情,带着责问的语气说:“皇上早就知道明天是我和凌云成亲的日子,为什么却还下旨钦点依依进宫?分明是让我阿玛难堪,还往你自己脸上抹黑。”她脸上竟没有一丝愉快,寒冷如冰。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玄烨觉得冤枉死了,“再说这么做也没有什么不妥。我派人打听过了,宴请亲友的时候,凌亲王并没有说凌云娶的是你,而为你另外改了名字。所以我下旨钦点依格格为贵人,并不使凌亲王一家丢脸。”
算你想得周到!
“你怪我坏了你和凌云的好事?”玄烨见她不说话,更着急了。想起她刚刚的责问,妄加猜测起来,心里一阵难过。然后,他几乎是委曲求全的说:“你说了你喜欢我的,你答应了要和我在一起……”
“我答应的是王玄,而不是你——皇、上!”依依冷冷的说。前一辈子,她爱看宫斗小说,常常梦见自己成为皇帝的妃嫔,深受宠爱,与后宫佳丽们勾心斗角玩手段,十分有趣。醒过来后还总是回味,恨不得在梦里继续。到如今,一切成真,却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自己喜欢的人忽然变成了权倾天下的皇帝,所有的爱仿佛一瞬间冰冷!爱?后宫妃子那么多,可以分到多少爱?今天在妃嫔住所下车辇的时候,看到廊檐下站着的那些含苞待放的花季少女,她们又是多么渴望爱!自己却还要从那些本来就很淡薄的爱里再分一些爱吗?哼,一个21世纪的女子连丈夫******都吃醋得不行,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爱人还养着这么多的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
玄烨听了,心微微一痛!自己皇帝的身份竟改变了她所有的态度吗?“我是皇帝的事实,任谁也改变不了。如果你是因为这点而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没有办法。我……我不强迫你,留与不留,你自己……决定吧!”不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这样的话,手中的拳头已是攥得紧紧的。
依依一颤,痛彻全身。这个家伙,这么快就放弃了,看来对我的感情并不怎么深。呵,皇帝就是皇帝,感情的事也可以那么干脆!好吧,既然你不留恋我,我也没有必要再想着你!“皇上英明,民女……这就告退!”
玄烨见她真的转身要走,简直心痛欲裂,从后面一把抱住她,难过的问:“你真的那么狠心要离开我?”
“你不是让我自己决定吗?”
“可是我没有让你决定离开!”
这可矛盾?依依“扑哧”一声笑了。这家伙,真是孩子气!她仍旧淡淡的说:“既然是选择,就有两条路。皇上怎么可以把我的路堵了,逼我按你的想法去做。”
“真的只是我一厢情愿吗?难道你对我一点留恋都没有?”他把怀里的她紧了紧,脸颊摩梭着她的耳鬓。
依依松开他的手,转身看着他,却叹了口气,“皇上,我是一个正常的女人,需要一份正常的爱。你说我气量狭小也好,我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更何况您有的是三宫六院,三千佳丽……我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我只希望和自己相爱的人平平淡淡、幸福甜蜜的过完下半一辈子。”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除了你,我不会再要别的女人!”玄烨信誓旦旦。
“呵,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皇上后宫那么多妃子,我不相信你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依依想了想,愈加哀叹不已,“再说了,她们都是因为皇上而被遴选入宫,如果皇上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她们这一辈子就要孤孤单单的老死宫中,没有人疼爱怜惜。多么残忍!我做不到,实在是做不到!”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留在我身边?”听她这么一说,玄烨也头疼了。忽然又紧紧抱住她,柔声倾诉:“我是真的喜欢你!希望这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因为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做真正的自己,我才能感到轻松、感到幸福!我也就只有你一个红颜知己了!”
“皇上……”依依哽咽着,眼睛微微湿润。她忽然有些心软了。是啊,皇帝身居高位,即使拥有后宫三千,都是冲着荣华富贵而来,哪一个可以真正了解他的内心。所谓高处不胜寒,他竟是那么的孤单寂寞啊!如此说来他和宫里的妃嫔们其实又有什么区别?
“为了我,留下来……”玄烨几乎是在哀求了。
“俞贵人求见——”外面一声通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只听玄烨“哼”了一声,十分厌恶的说了句,“又来了!一刻都不得安生!”可是人既已经到了,恐怕也知道依依在里面,不让她进来说不过去,便冷冷的说:“宣。”
门才刚一打开,俞贵人便迫不及待的钻了进来。但见她面容姣好,身材丰满,是依依今天所见的妃嫔中,十分出色的一个。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个肥胖的俞隆,他们不是姐弟吗?她身上却一点也看不到他的影子。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温柔婉约,南辕北辙,相去甚远。
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宫女,手上端着托盘,放的是个精致的彩瓷小汤碗。
“臣妾叩见皇上!”“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吉祥!”俞贵人和她的丫鬟同时恭敬的行了礼。
“起喀!”玄烨看也不愿看她一眼,“有什么事吗?”
俞贵人站起来,仍然面带微笑,关切的说:“听闻皇上昨晚一夜未眠。臣妾担心皇上龙体,特地叫人煲了参汤。本想等皇上用过晚膳才送过来,又怕放的时间长了,冷了不好喝。便匆匆过来请安!”
“俞贵人有心了。”玄烨冷冷的说,面色不悦。除了皇后,后宫妃嫔没有皇帝宣召是不能随便出入乾清宫的,俞贵人常常仗着有太后撑腰无视宫规,叫玄烨实在厌恶,但是又不能对她轻言责罚,引起太后不快,只好隐忍不言,冷眼相对。
俞贵人好像已经习惯了玄烨这般冷言冷语,没有多放在心上。她转过头来看了看依依,笑道:“这位便是依贵人吧。宫里都传遍了,皇上新纳了个才貌双全的贵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俞贵人过奖了。”依依说,完全甄辨不出俞贵人的笑脸究竟是否真诚。
俞贵人低头想了想,问道:“家父与凌亲王同朝为官,也算交好,却怎么从来没有听说凌亲王还有如此娇女?”
依依笑了笑,这句话的用意她算是听出来了。想揭穿我不是凌亲王亲生女儿的身份,趁机贬低我来抬高自己,真不是什么高招。依依解释说:“我是凌亲王刚收养的女儿,很多人并不知道。”
“原来如此。”俞贵人仔细端详着依依,忽而笑道:“依贵人应该是南方人吧?身上带的倒是江南女子的娇媚。”
依依望了一眼玄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清朝虽有汉女为妃,如董鄂妃,但是在宫中是很受排挤的。虽然说满汉一家,清朝王族却很在意血统的纯正。所以汉妃和汉妃生的孩子都是不受重视的。俞贵人这样说是想提醒玄烨我的身份和血统吧?
想到这,依依反而不卑不亢的笑道:“依依的确是汉人,但非来自江南。依依来自一个比江南更远的地方,是非常偏僻的小镇。都是凌亲王和福晋厚爱,并未嫌弃我的身份,纳为女儿。”
“有什么可嫌弃的。”俞贵人莞尔,“满汉一家,皇上可不是在嘴上说说而已。如此一来,皇上还应该褒奖一下凌亲王呢!”
依依只是笑笑不答。
“进了宫里来,咱们就是姐妹了。有时间多走动走动,到我那里去坐坐。”俞贵人拉着依依的手,真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玄烨不以为意,知道俞贵人这么做根本就是笼络人心,顺便讨好自己,不由心里暗暗哼了一声。要不是有太后为她撑腰,才懒得理她!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俞贵人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玄烨说,分明是下逐客令了。
“那么,臣妾告退了。”俞贵人识趣的行了礼,等宫女把参汤放好了,和她一起退出了大殿。
大殿里又只剩下玄烨和依依两人。
沉默、安静……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玄烨望着她固执的脸,满怀期待的问。
依依摇摇头。留下来,注定没有好结果;不留下来,离开自己喜欢的人,还不是没好日子过。
玄烨高兴的笑了,只当她已经决定留下来。他将她轻轻搂在怀里,深情倾诉道:“你不知道,为了你,我昨晚一夜没睡。一边想着该怎么办最妥当,一边想尽快见到你。能让我魂不守舍的人,也就只有你了。你一定不要拒绝我啊,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