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更深,桃源里哇声一片。一个人影闪进茅舍依依的房间内,黯淡的月光下,银色的面具寒光微现。
依依熟睡中并不知有人靠近,更不知一个温柔的目光深深注视并守了她一个晚上。而那个戴着银面具的人,仿佛一尊石雕一样,似乎只要这样看着她就满足了。直到离开的时候,他才一声叹息,身影挪移,消失在熟睡的人面前。
依依很早就醒来,坐在茅舍前的花树下,静静发呆。
青玉走上前来,轻声问道:“主子,要开始锻炼了吗?”
依依看着她,眼中尽是无奈:“昆仑老仙不会再来了吧?”青玉低下头,没有说话。依依自然明白,苦笑道:“我知道了。”自己便推着轮椅往康复锻炼专用的房间。
没有昆仑老仙在一旁讲解和鼓励,这么安静的环境下依依坚持了不到十分钟便没兴趣了,坐在软垫上再也不愿动弹。
“姐姐……”青玉了解她的心情,陪在她身边却不知要说些什么。自从将依依推下池塘被处罚后,她更加谨言慎行,不敢乱说话。
“实在很没有意思。”依依叹气。
“可是,锻炼是为了你自己的身体。”
“现在这种处境,身体好了又有什么用。春花不再,逝去的不回来。我真后悔,为什么要贪恋这没有承诺的未来,不然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扯起一丝微笑,掩饰不住内心的落寞。
“姐姐不要难过,皇上还是很爱你的。只要养好了伤,一切还能重回原来的样子。”青玉劝说道。旁观者清,这段日子皇帝为她所做的事情还少吗?依依却是有些迷茫的看着远方,仓惶笑道:“你真的以为能回到从前吗?回不去了……以前,他虽然也知道很多关于我的事,但是他能保有对我的信任,是因为我没有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可一旦我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对我的最后一点信任都会丧失。他是皇帝啊,他的雄心壮志不允许他自己出现任何的意外。所以,回不到从前了。以前他爱我,视我如自己的生命;现在,他处处怀疑我,防着我,甚至不信任我身边的人。我不过是被囚禁的奴隶,没有自由,任人宰割而已。我真是太傻了……”
青玉低下头,也只是无言。
“宜嫔娘娘……”
外面一声宣报被打断,依依望向门口,只见昔日的宜贵人款款走了进来。
没想到再次见面两个人的地位已经完全改变,霎时都有些尴尬。宜嫔笑笑,赶紧上前说道:“妹妹是特地来看姐姐的。自从姐姐遭难,一直想来看望,可惜都没有机会。今日才得到皇上的特许进来,还是因为皇上担心姐姐心情烦闷。”一声亲热的姐姐化解了所有的尴尬。
依依勉强的牵起微笑,“好久不见。”看着她秀雅的脸蛋,心中醋味浓重。玄烨终于开始宠爱其他的女人了吗?不然为什么要晋封她为宜嫔呢?这个女人始终是要走上历史的轨迹来代替我的吧……
宜嫔坐到依依面前,握着她的手关切的问:“姐姐近日可好?我在钟粹宫日日担心,盼着你回来。”
“我还好,希望我的事情没有连累你。”依依笑道,终究是有些冷淡。比起往日,里面已经没有任何情分。
“姐姐这么说就见外了。”宜嫔似也感觉到了依依的疏离,神色有些落寞。“我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不是借着姐姐的光。若姐姐有事,妹妹也定会竭力所为。”
依依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还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切天注定,还是顺其自然吧。我也没有什么要你帮忙的,只希望……你和皇上能够顺利的走下去。”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宜嫔俏脸微红,“姐姐和皇上才是才子佳人的一对!”
“你不要说了。”依依扭过头,明显是送客的意思。青玉起身施礼:“奴婢送宜嫔娘娘。”
宜嫔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悻悻的起身告别,说道:“姐姐保重,任何有需要的地方都可以叫人来找我。妹妹万死不辞!”
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声,依依只能叹气。这宫里总算还有个值得付出的人,不枉之前对她的另眼相待。不过,目前的情况还是不要和她多有来往,以免自己遭罪还要连累她。
依依在茅舍前的小院坐了一个下午,放弃了一日的锻炼。
日落西山的时候,却见敬事房的太监过来传旨,今晚由凌答应侍寝。
“请凌答应尽快沐浴更衣,奴才按皇上的旨意,已为凌答应备了轿子。”敬事房公公说道。
依依听罢掩住面庞,心酸的落下泪来。终于,还是要面对这样残忍的改变。他不会再留宿自己的地方,而是像召唤其他妃嫔一样召自己侍寝。信任就是这样崩盘的吧?
依依无力反抗,在青玉和翠儿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然后上了特备的轿辇。几经曲折终于来到乾清宫面前,下了轿子,由驮妃太监背进皇帝的寝室偏房中。
两个宫女为依依褪去所有的衣服,检查嘴里有没有藏东西,然后才拿了大氅像蚕一样将她裹了起来。再由驮妃太监将她放至龙床上。
依依闭着眼睛,早已心灰意冷。当她感觉到那个熟悉的气息靠近自己,身体竟颤抖起来。屈辱中带着丝丝气愤!
大氅被解开,一具火热的躯体贴在上面。依依扭开脸,避开落下的点点细吻,眼泪禁不住滚落下来。
玄烨温柔的抚去她的泪水,暖暖的气息呵在她脸上,心疼的问道:“怎么哭了?见到我不高兴吗?”
两个人相爱这许久,他应该了解她有自己的尊严,不喜欢被这样对待。虽然今时不同往日,她没有权利要求特许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温柔呢?他的爱究竟变成什么样?
依依一口气堵在心间,闷闷的说不出话来。玄烨就当她顺从了,满意的开始亲吻她的脸颊,抚摸她身体的敏感带。无数次这样的爱,他完全掌握了她的身体,知道应该怎样挑起她的欲望,让她的僵硬慢慢变得火热和柔软。然而他的饥渴和投入却忽略了依依此时的心情,只是疯狂的掠夺她,说着甜蜜的情话。
“好像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我们没有这样在一起。我想死你了,依依,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想把你时时刻刻搂在怀中,纵情欢乐。只有你的身体才能唤起我心底的欲望,让我全身心投入。我说过,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其他任何男人都不能够碰你……”玄烨的呢喃渐渐变成霸道的低语,惩罚似的狠狠掠夺她的身子。原来他还是介意着昆仑老仙亲吻她脸颊的事情,此时正好发泄在她身上。
依依咬着牙,身体传来的不知是愉悦还是痛苦,让她觉得如此的心酸和无奈。
可能是太久没有这样爱过,玄烨像无法满足似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昏厥过去。终于,他叹息一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苦笑道:“我爱你,依依。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有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希望你不要怪我……”
夜深,敬事房太监催促后,依依由宫女伺候着穿戴整齐,驮妃太监背上轿辇回往桃源。
依依斜靠在轿子里,心潮起伏。
多么可笑的恩宠啊,曾经是平凡夫妻般的甜蜜;忽然间,竟变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高级妓女。依依虽然知道,这一切并不是玄烨的过错,仍是忍不住怪责他的不信任。爱,就这样完了吧……
依依在黑夜里露出一个笑脸,只是无限凄惶!
这样走下去,能走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