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呐,孙少爷,三百年前机括大师苑惘的最高杰作。炼器与机括的完美组合。不折不扣的军用品,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搞到的”老钱头这个时候也不忘炫耀一番自己的藏品。
孙浩然的瞳孔微缩,兵棋,机括大师苑惘一生最高的也是最后的杰作,号称可以由沙盘模拟出各种战场的形式。
它的存在最初仅存在于理论当中,苑惘经过十年研究与数位炼器大师合作最终才将它付出实践。
最终又由后世数位机括大师的完善,对战场形式的误差无限接近于零,战国末期著名的天阳城之战便是由韩夕用兵棋推演无数次,才得出的方法。
兵棋最便宜的造价也高达千万,并且越是小巧造价越是昂贵,这幅兵棋显然是某个国家数十年前淘汰的军用品。
就精度而言达不到现今的水准,但是就观赏而言恐怕整个墨阑城也找不到比这更昂贵的玩具。
“诸位,今天我们的挑战者是一位曾经的营统,曾经阑月的六十四位营统之一,我想很多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字,少年的天才南宫修。”
主持人为他加了冗长的头衔,也吊足了人的胃口。许多人听说过这个少年的名字,为这场对弈增加了几分悬念。
南宫修走出漫长的甬道,萤石刺眼的光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周围的欢呼声淹没了他,对面走来的是一个女孩,她带着银色的面具,黑色的长发束在头顶,身着华贵的丝质长裙,走起路来的样子像是某个贵族出身的女孩,她没有看南宫修,径直走向她的位子。
老钱头很精准的把握了人性的心理,在兽笼里女孩高高在上的气质对男性有着致命的诱惑。
人们好奇面具下女孩的样子,好奇那裙摆下光滑的胴体,女孩长裙染上鲜血的画面就像兴奋剂一样刺激人的大脑。巨额的赌资被投入赌局。
“两万四千金铢,我赌南宫修赢。”孙浩然将金票放在托盘里。
“孙少爷可想好了,她还没有输过。”老钱头眯着眼睛说道。
孙浩然趴在栏杆上“你说的对,我不该想着劝他,他是我的老大,当小弟的怎么能不信自己的老大。”
他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翠绿色的玉佩,老钱头很惊讶,这个看起来有些不经世事的小少爷可以这么决绝。
“你是懂行的人,应该知道这是什么,这东西少说值十万,十二万四千金铢,我赌他赢。”旁边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来这里的人大都是为了欣赏修行者之间的战斗,赌钱也只是小赌怡情,随手扔出十万金铢的人还真不多见,旁边有几个小型家族出身的人直接过来攀谈了起来。
其实孙浩然心里也在犯怵,当他听说兵棋会死人的时候就想把南宫修拉出来,后来一想南宫修那个性格他也拉不住。
奈何今晚出门是被南宫修拽出来的没带多少钱。想表示一下自己对老大的支持都没得表示。于是一上头就把这玉佩扔了出去。
这也确实像他孙少爷做出的事,那玉佩是他奶奶的嫁妆,真要是输了赌局,他爹肯定会赎回来,只不过自己要挨一顿板子。
“兄弟吗?真是年轻。”老钱头呼出一口烟雾。点了点头,代表他默认赌局的成立,一旁的侍者端着盘子离开,南宫修这边的赌注达到了四十万。
而女孩那边已经接近三百万。盘口比率是一比六。也就是说押一个金铢在南宫修身上他赢了你可以赢得六个,押女孩身上六个金铢她赢了你才能赢得一个。
南宫修走到沙盘边缘,这里有一个笼子,笼子下面是一个深潭,里面喂养了一种叫山鬼的鱼类,任何掉到里面的活物都会被咬成碎片,游戏规则很简单,一座主城两座关隘,相同的兵力配比。
主城被攻陷就算是输,笼子就会掉入深潭里,而这一场兵棋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一刻钟以后笼子门就会打开,如果在己方城池被攻陷以前走出笼子杀掉对方一样能取得胜利。
“诸位,今晚我们能不能见证奇迹,我们的南宫修能否打破“银面”不败的神话?让我们开始今晚的比赛。”
伴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南宫修走进了笼子。观众的欢呼声达到鼎沸,砂砾聚成的碗里盛放着黑色的棋子。下方沙盘涌动,一幅巨大地图呈现出来。
南宫修的面前同样生成了一副与之相同的地图。南宫修长出了一口气。右手有些颤抖。
主城区兵力共计五万一千,骑兵两万,步兵两万弓兵一万,侦察兵一千。
想要攻陷对方的城池必须通过关隘中的一座,南宫修直接分出了两万的兵力前往北面关隘,同时分出少量侦查的兵力前往南面,他不清楚女孩用兵的习惯。这样最起码能保证自己对一座关隘的控制权。
南宫修没有任何意外的占领了北面关隘,他派兵查探了几个适合用作侦查的地方一无所获。女孩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
越是绝佳的侦查位置越容易被发现。自己的侦查部队已经被全灭,最后传回的讯息是南部关隘的兵力有三万人。女孩是个劲敌。
所谓战争,最重要的是情报,而兵棋中侦察兵主要被用来探照视野,侦察兵死亡后视野便停留在侦察兵死亡的那一刻。
时间过去大半两个人却一直进行着侦察兵的互换。场下的观众丝毫不觉得无趣,因为一刻钟以后,战场将会直接演变成修行者的厮杀,对他们来说修行者的厮杀才更能满足他们的欲望。
终于,白色的军队开始向黑色的主城区移动,女孩准备强攻黑色的主城,源源不断的兵力被输入进南方关隘。
可黑子迟迟没有动作,既没有回防也没有向白色主城移动,南宫修依旧沉浸在消灭侦察兵的游戏里。
白棋停了下来。女孩在犹豫,因为她的情报看来南宫修除了一开始进行了大规模的人员变动,几乎未曾动过。
自己的侦查兵已经不剩多少。他是想要拖到一刻钟以后吗?女孩保留了一万兵力驻守关隘,两万兵力持续向前推进。
黑色主城的视野彻底被照亮,第一波试探性进攻开始,黑色主城的守城兵力被统计了出来,一万五千兵力。
女孩瞳孔微缩,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南宫修一直专注于消灭侦察兵,侦查兵被消灭的时候这里的视野就成了假象,他一直卡住视野在偷偷运送兵力。
他的兵力去了哪。南方关隘已经被包围了起来,一万五对两万,与三万五对一万,一旦南方关隘失守输赢只是时间问题。
女孩很果断,白色棋子没有开始退兵,开始前往北方关隘,北方关隘守备空虚,互换关隘也没有什么问题,黑棋进行了一次大规模进攻过后,就开始退兵。
来不及了,北方关隘已经注定失守,这是指挥的失误,女孩好像看到了胜利。
女孩觉得一切都太简单了,一个懂得这样卡视野的人会出现这种指挥的失误吗?一瞬间黑色的棋子包围了她前往北方关隘的军队,她犯了一个错误,南宫修预料到了她会转为占领北方关隘,一直在等这一刻。
“声东击西。”女孩轻声说道。
这两万人已经成了死棋。白色棋子被消灭大半,南宫修与此同时从主城派出一万兵力前往南方关隘阻止支援,战局一瞬间崩溃。
南方关隘的一万守军开始往主城区撤退,只要据守住主城就转圜的余地,却又遭到黑棋的拦截,女孩执棋的手停了下来。
对方预料到了自己所有的动作,这里也有五千人的伏兵,三万对两万与一万五对一万,再加上包围状态,伏兵,地形优势,减员比例达到了一比五。
主城外的白色棋子被消灭大半,一切在片刻间发生。场外一片唏嘘。他们买了女孩赢。
孙浩然紧攥的双手已经松开。他直接欢呼了起来“嘿,你们看到了没,那是我的老大”却看见一群人阴狠的盯着他,孙浩然吓得缩到了老钱头后面。
“不要高兴的太早,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老钱头看着战局平静的说道。
孙浩然看了眼沙漏仅剩的一点沙子,黑色棋子已经开始攻城,四万对战两万,从减员比例来说赢已经是板上钉钉,女孩已经放弃了指挥,拿起了身边的长剑。
“区区一个小姑娘,老大分分钟解决他”孙浩然有些眉飞色舞。
“哦?是吗?”老钱头笑道,女孩已经砍下了自己的裙摆,露出雪白的肌肤,欢呼声再次淹没了角斗场,无数人吹着口哨。
“嘿小姑娘把你上面也露出来”,人们的笑声里透着淫邪。可女孩不以为意,她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你不要告诉我说这女孩是你训练来当杀手的”孙浩然有些难以置信。这女孩的姿势眼神,这是要杀人的姿态。
“四万对两万,依险而守争取的时间,以那个女孩的速度,他必死无疑,看来孙少爷的玉佩今天是归我了”老钱头耸耸肩笑着看着孙浩然说道。
笼子铁门打开的声音响起,女孩越出了笼子落在沙盘上,执剑向南宫修冲去,她的速度很快,直接在沙盘上扬起了一阵风沙。
她砍下裙摆是为了能方便奔跑。南宫修手中的棋子依旧不断的移动。场外人们激动地站了起来“杀了他,哈哈。”呼喊的声音再次鼎沸。
“咣当”铁笼子落入水里的声音响起。整个角斗场都安静了下来,女孩已经跃到了笼子里她的剑离南宫修的眉心只剩一寸。
她狐疑的看向棋盘,黑子提前攻下了主城,因为黑棋的主城只留了一个人防守,南宫修将最后的五千人挪到了攻城的主战场,如果女孩没有放弃指挥,只需要一个小队就能攻下这座城池。
从始至终南宫修没有看她,这是盯着身前的兵棋棋盘。
“看来是我赢了”南宫修笑着将剑偏开。
场外开始有人朝女孩投掷石子,“混蛋,这场赌局是假的吧。”无数人开始加入这个行列。石头好像被什么弹开了一样没有任何一个落在女孩身上,甬道里走出一个拿剑的白袍少年,是玉剑。
他已经换了一把剑,剑身附着灵力,在沙盘上斩出一条巨大沟壑。角斗场瞬间安静了下来,聚灵是天境才有的能力。难怪没人赢得了他。
“哇,老板,他居然这么对你的收藏品,他是你的打手,要不要赔钱啊。”孙浩然挖苦一番老钱头,一扭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主持人所在的高台上。
“诸位,我老钱头在黑市上的口碑想必各位知道,我们这里有这里的规矩,这场赌局是南宫修赢了,倘若诸位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客气。”
铁链崩断的声音响起,场上唯一的笼子落入深潭,为了迎合观众的口味,让这场游戏更加惊险,笼子设计最初就保持着摇摇欲坠的状态。
而现在它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女孩抓住了南宫修的手,另一只手将剑插在墙壁上。
右臂的剧痛刺激着南宫修的大脑。他抬头去看那个银面女孩,女孩已经剪短的裙子却是春光乍泄,”登徒子。”女孩不给南宫修解释的机会松开了手。
“我去”南宫修来不及感叹。左手抓在了女孩腿上。女孩想要挣脱他。“你放手,登徒子。”
“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南宫修喊道,一抬头,场面更加尴尬。
“混蛋。”女孩嗔怒道。面具从她的脸上滑落,一头及腰的长发散了下来,南宫修慌忙的抓住面具。抬头看见了那个女孩的脸。那是一张很美的脸,右眼下有一颗美人痣,有人说这张脸曾让韩夕一见倾心,笑起来祸国殃民。
女孩好像意识到什么背过脸去。不再挣扎。南宫修也不再抬头,他将面具递给女孩,女孩没有说话接了过去,重新扣在脸上。
最先出现在上方的是玉剑,他跃下深潭将剑钉在墙上,空中借力直接将南宫修扔了上去。
没有了南宫修的拖累,女孩一个翻身回到了角斗场上。观众已经开始骂骂咧咧的离开。不理会旁人的围观女孩头也不回的走回了甬道,玉剑紧跟着她。
孙浩然看着她的背影对着被摔得不轻的南宫修说道“老大,据我多年的经验分析,她一定是个美人。”
“孙浩然,你他娘能不能先扶我起来。”
‘哎呦,老大忘了,忘了,老大你没事吧”孙浩然急忙把南宫修扶了起来。
“老大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帅,甩十二万说赌你赢的时候,那老头都吓傻了。”孙浩然眉飞色舞的说道。
“你倒是真舍得。”南宫修站了起来看着这个小胖子,当初求着自己收着当小弟的是他,最后愿意陪着自己疯的也是他。他的朋友很少,小胖子恰巧是最重要的那个。
“孙少爷今天赢得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实力。”老钱头走了过来看着南宫修。
“南宫营统的这种打法以前我倒见过,洛子鄢与韩夕的对弈的时候夜骁骑的绕背奇袭战法与之极为类似。”老钱头摸着自己的胡须,仅剩的右眼眯成了一条缝。
“兵棋而已,又不是战场,一场游戏您太认真了。”南宫修展颜一笑。
“哈哈哈,能把战场当成游戏的人倒是真的不多见。”老钱头大笑了起来。
“这是给您的孙少爷。”老钱头递来一叠金票和一块玉佩,孙浩然点了点金票数量确定了没问题就向南宫修点了点头。南宫修没有招呼老钱头转身便带着孙浩然离开了角斗场。
“再见。南宫营统,如果您有需要随时叫我。”老钱头对着南宫修的背影说道。
老钱头看着走的差不多的角斗场,今晚这里还有其他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