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上清山和魔族一役,焚天可是下了一盘很大的棋。他先递上拜帖,吸引上清山的注意力,在偷偷地混入其中,想来个知己知彼,当万事俱备的时候,他再命人给无相山来一重击,上清山则会分出一些人前去支援,而他利用利落再引出墨尘与上清山一半人手的时候,另一边则命人攻打上清山。焚天也可谓是步步为营。但他还是算漏了墨尘。
墨尘既然敢说天晶剑不在上清山,那就一定不在,焚天若执意攻打那也只是两败俱伤。他算计至此,还是没有算到天晶剑不在上清山,利落觉得,焚天应该脸都被气绿了。
在上清山这么多年,山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绝没什么机关暗格一类的地方,竹屋内更是简单的一目了然,的确是没有可藏天晶剑的地方。
为此,鹿千曾特地上山来找过墨尘,原本一直以为天晶剑就在上清山,现在却听闻不在,不免很是惊疑。可当鹿千询问时,墨尘也并未做多少解释,只是说,有他墨尘在,天晶剑绝不会落入魔族手中。
显然,墨尘不愿将天晶剑的下落告诉任何人,而鹿千既有墨尘如此保证,自也不再多问。
自利落身子好了以来,她就经常想起被抓的那天晚上,她一直忘不掉焚天的那句话:本尊觉得你对墨尘的感情没那么纯粹。
何为纯粹,何为不纯粹。若是不纯粹,那她的感情里又掺杂了些什么,不纯粹的感情是否是对的呢?
利落有一肚子的疑问,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经常就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次数多了,墨尘见了就觉得奇怪,以为是利落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当墨尘又一次发现利落在发呆,且眉头紧皱的时候,便放下了手里的书,坐到了利落的身边。
“落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突然想起的声音将利落惊了一下。
“没有啊。”
“那你怎么不下山去玩,在发什么呆?”
“我在思考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墨尘觉得这么些年,以他对利落的了解,她绝不是那种能有什么严肃事情的人。可此刻却看利落的表情不像开玩笑,就有些半信半疑。
“是什么事?”
利落托腮想了想,却又觉得这件事根本就是无法用语言表达。要和墨尘说:我怀疑自己对你的感情不纯粹。还不知道墨尘会理解成什么样。她自己都没有定论的事,说了总有些不妥。利落决定随便打个马虎眼。
“昨天秦陌嘲笑我,我在思考该怎么报复回来。”
墨尘一眼便看出了利落没说实话,但也不想揭穿。
“秦陌小时候掉过一次水,在水里坚持要把带的干粮吃了,他自己说是,他的胃不好,不能空腹喝水。这事当时被他的同辈师兄弟笑了很久。”
墨尘说了这句话后,便起身回屋了。待利落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哈哈大笑。
秦陌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便被捡回上清山。那个时候他体弱多病,身子经常不好。曾经他和几个差不多大的师兄弟在湖边玩的时候,掉了进去。另外一些孩子见秦陌落水自然都纷纷去救人,只是下了水才想起自己都不会游泳,然后几个人就都抱着水桥的桥墩呼救。
那几人发现他们自己在拼命地呼救,秦陌却拿出了自己身上的糕点吃了起来,而在那几人询问之后,秦陌却不慌不忙的给出了这样的一个答案。
“师父说我胃不好,不能空腹喝水。我先吃点东西。”
当时这件事在整个上清山传遍了,早几年,秦陌还不知道大家为何笑他,后来长大了才知道自己做了多蠢的事。时间久了这件事情也就被人淡忘了,新来的师兄弟们也就不知道这些事。
第二日,上清山便开始流传起关于秦陌的奇闻异事。秦陌初听这事的时候尴尬的脸都红了,也非常生气。他认定是有人要让他出丑,想了老半天,觉得会做这样事的人只有利落了。
秦陌找到利落时,利落正陪着凉樱在后山练剑。见了利落,秦陌就气冲冲地走上前去。
“利落,你是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的事的?”
利落一早就知道秦陌一定会来找自己,是以早已有准备。
“是我爹爹告诉我的,你去找我爹爹算账。”
凉樱见秦陌的脸色不好,就放下剑,走过来正好听见他们的对话,这件事,她也听说了,也笑了好一阵子。
秦陌听了利落那话,脸色更加不好,他怎么有胆子去找墨尘算账。一时秦陌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凉樱看了便打圆场。
“秦陌。我代落落给你道歉,是她不对,你就原谅她吧。”
秦陌看了眼凉樱,复又深吸了口气,缓了下脸色说了句。
“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完就迈着大步离开了,利落朝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凉樱看了看这两个人人,很是无奈,认识这么多年,总有吵不完的架。
“落落,以后你别和秦陌吵架了,太伤感情了。”
“我觉得这有点难,这么多年来都是和他这么相处的,要是哪天能心平气和了,也许我们两都会不习惯。”
关于秦陌和利落的相处方式真的是日积月累造就的,虽然爱拌嘴了些,但都无伤大雅。凉樱觉得也只能这么下去了。
那一日,利落和凉樱说起过关于自己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凉樱听后给了多种建议。凉樱说这个世界上感情大致可以分为亲情,友情,爱情。
利落思前想后,觉得墨尘收留了自己,那应该就是有亲情的,那么多出来的不纯粹的感情就应该是剩下来的其中一种了。
可凉樱也说不出关于友情和爱情到底有什么具体的区别,以至于现在的利落更加头疼。
利落以前看书的时候,书里都说女孩子家都是有心事的,一旦有了心事就代表长大了,利落如今揣着这么大的心事竟有些沾沾自喜。书里还说,女孩子家的心事轻易不能言明,所以她觉得自己也应该矜持点。故而,在凉樱提议去向她万能的爹爹请教的时候,利落一口回绝了。
末了,凉樱只能让她去看书了,看看书里有什么记载。
那天傍晚,利落揣着一本《人生百态》便偷偷地回山上去了。
到院门口时,她还特意的躲在树后观望了一下,确定墨尘不在院子里,才偷偷摸摸的猫着身子跑回了房,将书压在了枕头下。
入夜之后,利落便在灯下挑灯夜战了。屋外,不时的虫鸣陪着利落一起熬夜,月光下,院里的荼蘼花苞泛着熠熠白光,有渐开之势。
利落一夜未睡,当天际微微放光时,她合上了那本书。推开房门,便见院子里的荼蘼花已经盛开,独特的香气四溢开来,是这个夏末里最特别的礼物,飞鸟在高空盘旋,回荡着一两声啼叫,清脆而动听,羽毛在晨光的照耀下折射着异样的美丽。晨雾未散,朦胧而美好。
眼前的景色无疑是生机盎然的,可利落的心情依然和昨夜一般,眉头不展。
她翻了一夜的书,没找出什么有重要的东西,只有一句话,她印象深刻:爱情是心跳,心跳加速了,爱情就降临了。心跳越快,爱情来得越猛烈。
利落觉得这话说的可真是神乎其神,将信将疑。
凉樱早上吃饭的时候,遇见了看上去恹恹的利落,便上去问她有什么进展。利落交代了之后,凉樱也陷入了深思。
后来,凉樱给利落出了一个主意。
“你去找仙尊,每日与他相对,看会不会心跳加速。”
这是个主意,利落也就同意了。吃完早饭,利落就急匆匆地回山上去了。
彼时,墨尘正在院子摆弄他那心爱的荼蘼花,花才将将开,墨尘在给它浇水。
利落看着此时的墨尘,黑发垂下,衣袍被清风微微的吹起,腰间还是利落曾经送的那条腰带。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五官勾勒的如精雕细琢过一般。站在花丛间,每一个抬手再落下,利落承认,她看的有些呆了,但她将手放在胸口上时,却并没有感觉到心跳加速。
利落上前,一把抢了墨尘手里的水瓢,笑容灿烂的说。
“爹爹,我来吧,你去旁边歇着。”
墨尘看了眼利落,轻轻地点了点头,就走到石桌旁坐下。利落精心地给每一朵花浇水,墨尘看了皆是会心一笑。偶尔利落会回头偷偷看看墨尘,墨尘都是在聚精会神的煮茶。
待利落浇好水后,便又坐在墨尘身边说她要来煮茶,还伸手要去拿墨尘手里的茶壶。墨尘自然不会给她。
“你又不会茶艺,还是别添乱了。”
“那你教我,我很快就会学会的。”
墨尘难得见到利落如此有求知欲,当然不会拒绝。
一个时辰后,利落对这煮茶的繁琐过程真是一个头比两个头大,也才刚刚大体记住了整个过程。可整个过程里,利落丝毫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