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纪幸川被堵得停下,眉宇微微一蹙,咬了咬唇道:“如果我说,我想跟你在一起呢?你还是要分手么?”
纪幸川眸底闪过几分阴沉冷冽,拉过她的左手,唇角露出讥诮的弧度:“你想与我在一起,可你从不曾戴订婚戒指。”
话音落,他甩开她的手,绕过她朝海边别墅走去。
苏锦心面对他的质问,望着左手五指愣了下,胸腔中被海潮拍打的难受,浑身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僵硬起来。
从订婚当夜,订婚戒指就被她扔了,哪里会戴在手上。
可订婚戒指纪幸川一直戴着,摘掉后才有浅浅痕迹。
相比之下,她有什么资格去左右他。
脑子里乱糟糟的,心脏就像是被海浪一波一波冲击,她浑浑噩噩就像是个机器在涉水海边摸索了良久,潜水摸索了好几次,终于在沙子里摸到了那枚戒指。
浑身湿淋淋的从水里出来,坐在沙滩上沉默的看着那枚环形戒指,戒指内侧有刻画着精致的缩写……GZQ&YC。
她恍惚记起,订婚宴当日,她强势大胆的将纪幸川拉进了用以化妆的房间,将门锁死,恶狠狠的瞪着他做了最后的战术狠话。
那是,他们正式见面。
那时,纪幸川眸底流转过几丝讶异,望着她怔了怔。
“纪幸川,你我都明白这是联姻。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订婚以后各过各的,咱们互不干涉。”苏锦心因醉酒闯梨园丢脸一事,耿耿于怀,对他便没好脸色。
彼时,她听说不少联姻的事,比这离谱得多了去了,便觉得不太过分。
纪幸川眯了眯眼睛,漆黑如墨的眼睛似深渊一般,薄唇轻启道:“既然当了我纪幸川的未婚妻,就是未来纪氏集团的总裁夫人。我的未婚妻,以后请摆正你的位置,不要给我纪家丢脸。”
那声音醇厚低沉,带着上位者独有的气势,眼波流转间隐隐多了几丝寒意。
他理了理被她揪乱的衣襟,睨了她一眼,转身欲走。
“这种关系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维持,”苏锦心顿了顿,望着他愈发阴沉冷峻的侧脸,“所以,悔婚吧,只要你不出现在现场,我丢脸也无所谓。”
彼时,生辰八字订婚约,苏锦心被天降横祸,她藐视纪家给出的八字。
纪家长辈糊涂,纪幸川年纪轻轻执掌纪氏集团,总不至于跟着胡闹。
纪幸川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扣住她的手腕,“准备订婚吧。”
订婚风险,苏锦心早就罗列了一堆,纪幸川难不成没细细想过,对于莫名败北,苏锦心气急败坏。
可再欲找借口时,纪幸川开门处去了,门“咯吱”一声便关了。
订婚宴进行得十分顺利,她全程冷冰冰的按照流程走了一遍。
交换订婚戒指时,觑见戒指内侧雕刻的字,她便觉得可笑。
扯上纪家,下半辈子算是毁了个彻底。
笼里金丝雀,纪家菟丝花。
宴会刚结束,她避开了所有人,随便找了家酒吧买醉。
半醉不醉时,有个光头上来搭讪,言辞轻浮,才喝了几杯就欲动她对手动脚,她心情烦躁,直想将光头揍成猪头。
只是未曾想,有朝一日,她还能被人英雄救美。
她还没动手,光头就被半路杀出来的英雄揍了,熟料光头掏了刀子,明晃晃得吓人。
她当机立断提着酒瓶上去砸了那颗卤蛋样的头,当即鲜血就流了下来,紧接着她就被英雄给扯着慌慌张张跑出了酒吧。
在街上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气喘吁吁的两人相视而笑。
苏锦心请他喝酒,转场另一家更大的酒吧,两人一见如故。
喝得有些醉,英雄似瞧上了酒吧里的妖娆美女,苏锦心哈哈大笑,给他出了个注意。
她点了杯鸡尾酒,将左手中指上雕刻精致的戒指扔在里面,让酒保将鸡尾酒送给妖娆美女。
等英雄跟美女勾搭上,苏锦心喝了杯酒晕乎乎的出了酒吧,在附近酒店开了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打了个盹,纪幸川就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开门,将她给带回了家。
苏锦心不知道在海边坐了多久,她摩挲着环形戒指,耳边风潮一阵接着一阵,心底越发酸涩起来。
与纪幸川比起来,她爱得似乎太过浅薄。
“苏小姐,我们回去吧……”小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弓着身劝道:“纪总,刚刚走了。”
苏锦心怔了怔,“嗯”了一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将戒指揣在包里,一扫方才阴郁,伸了个懒腰道:“回去干吗?”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别墅,粲然一笑道:“天都要黑了!海边别墅,我享受享受不行啊!”
不就是分手失恋么?这么些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难不成现在她还得学小女生一哭二闹三上吊。
今朝有酒今朝醉,没了纪幸川,她照样活得肆意。
“苏小姐……”小陈面色发苦,在车里远远就瞧见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且纪总还率先走了。
这回,事情大发了。
海边别墅管家严婶看管,严婶约莫四五十岁,发间花白,约莫是守着海边别墅太过估计,眼见有人来便热络了不少。
听闻苏锦心诉求,喜得合不拢嘴,连忙张罗着晚间事宜。
苏锦心乖巧到厨房帮忙准备晚饭,三言两语将严婶哄得笑意连连。
“苏小姐,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严婶揉着面团,神采奕奕,忍不住问道。
苏锦心愣了下,水龙头哗啦啦响着,洗菜的手顿了顿,笑道:“不知道。”
都解除婚约了,结婚就遥遥无期吧。
瞧纪幸川今天说的话,就差没割袍断义,是要跟她一刀两断。
严婶叹了口气,颇有些失望道:“少爷七岁时,夫人就过世了。这些年来,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董事长也不大管少爷,少爷从小到大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她似是惊觉失言,连忙扯了抹和蔼可亲的笑:“瞧我这怎么说到这茬了,要是夫人在,肯定是希望少爷能找个喜欢的,结婚生子。”
“迟早的事,急不来的。”苏锦心将洗好的菜放好,连忙岔开了话题。
纪幸川的生母叫楼晚晴,出生书香门第,海归精英,极善画画,迄今为止这座海边别墅里还挂着她不少绘制的作品,优雅知性几乎成了她的代名词。
她就像是午夜昙花般开放,美丽但短暂。
当年纪盛娶她,跌破多少人的眼镜,可嫁给纪盛之后,就像一朵枯萎的花,再也未曾动笔绘制过一副新作,几乎足不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