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仪也知道青天白日之下她们如此行为有所不适,急忙皱着眉头抽手。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喜欢上自己了?说好了的,无论他如何表现都要让他趁早打消那念头的,她不能心软。
何况她这种人谈何去喜欢别人呢?她出身比不上人家,如今身份低微,曾经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怎么配得上他。恐怕她与他连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像他这种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就应该与和他一样知书达理,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来相配。这份难能可贵来得如此之快的欢喜,她,真是想都不要想了。
箬仪真是难得在经历过大喜大悲之后得到一次仙人的垂爱她十分激动呢。
她强忍感动的泪水,笑言道:“我知道啊,你待我极好,是救命恩人,又如哥哥一般。所以啊,千润哥哥,你且快些成婚吧,到那时你给我书信一封,我好来喝你的喜酒啊。”
箬仪努力微笑的样子让樱桃变得越来越糊涂,闭起双眼全当自己眼瞎了吧。
千润直摇头,欲说些什么,被箬仪硬生生打断:“千润哥哥的救命之恩今生无以为报。人生苦短,希望您平安喜乐,早位娶位美娇娘。山高水长不常见,余生望君安好......珍重。啊真,走了。”
箬仪低首含泪告退后,转身快步走开,樱桃赶紧跟上去,还时不时向后望去,心中很是不解。
可千润不死心啊,双目含泪凝视她的背影说道:“吾心悦汝,汝却充当两耳未闻?你竟如此决绝,急于与我撇清关系?”
所谓不闻其声却见其泪,那是因为痛心到失声,才会如此啊。他深知他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或许这就是第一次爱而不得的感觉,虽然短暂,却钻心,又刻骨。
身后的贾府越走越远,箬仪脸上的泪痕却越来越清晰,这亦是一个痛到内心却不能表述的痴人啊。
“樱桃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箬仪倔强拭泪,忽然说道。
“啊真,你没事吧。虽然我们性别不同,可是我能感受你内心的不开心。”樱桃担心的问。
说到性别,她二人有何不同。箬仪欣慰一笑,她们确实没有什么不同。
“没事,这些事啊,以后你就都知道了。”
“那就好。”樱桃点头留步,任箬仪向前走去。
看着她失落的背影,樱桃真的把她和千润想象成了有断袖之癖的两人,即将分离时的场景。
她再一次笑言自己是病了,该去医馆了。
箬仪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说:“这一切未免来得太过仓促了,他或许过几日便明白了这匆匆来的喜欢,或许匆匆便去了,他应该不会难过太久。”
“只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他的救命之恩是再也报不完了。往后余生,祝他早日觅得良人,儿孙满堂,长命百岁,或许便是对他最好的报答了吧。”
漫无目的的走着便会越走越远,可自己此刻身处何处?应该往哪儿走,对于人生地不熟的箬仪来说这是个大问题。
天快黑了,这又是一处荒废的胡同深处,附近一个人也没有,离她最近的人家也虽在胡同外围可不熟悉路的她绕来绕去,也走不出,本就容易迷失方向的她这下彻底走不出去了。
“啊,我这死脑筋,这里是自己国家的地界都出不去,还如何陪大人去丽朝。眼看天快要黑了,怎么办?怎么办?秋日里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我不会冻死或饿死在这里吧?”
箬仪急的原地打转,捶手顿足着。
已经一天都不见箬仪了,平时一天都不见她离身,今日去贾府辞行眼看着天要黑了,她竟能一日不归。坐在书案前画画的攸宁有些坐不住了,笔下人物的面容也愈发抽象了。
干脆扔下笔出去走走吧,刚走出门,便见到樱桃拿着包裹准备到哪里去,便拦着她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啊真呢?”
“啊真啊,她还未回来吗?她与贾大人辞行后看起来有些沮丧,又说想一个人静一静,便让我一人回来了。呀,他不会是迷路了吧?”
樱桃睁大眼睛发问,这个问题攸宁哪里知道,只是她这么晚未归一定是出事了。
只见攸宁立刻撩起衣摆一脸焦急的快步向后院走去,樱桃也未闲着赶紧跑去红云房间向他求助。
攸宁在后院解下一匹马跨上便飞驰出了后门,只是不知他该从何处找起呢。
胡同里的箬仪也不甘那么等着,四处寻找出口,可东找找西看看,到底也找不到出路,如同迷宫一般不易摆脱。
就在这时箬仪身后传来细碎的声音,像走路却还带着呼呼声,加之天色已黑,任谁都会怀疑是鬼神出没。箬仪不敢回头,接近崩溃的她连哭都不敢出声,热泪夺眶而出,紧抿双唇使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抱着头慢慢蹲下身子。
谁知那声音从后方越来越接近自己,她只能再抱紧一点自己,可是“喵”的恶狠狠的一声,原来那只猫觉得箬仪入侵了它的地盘,向她发出逐客令一般的吼声。
可这种时候的这种声音真的很刺耳,“啊”随着猫的一声叫,箬仪实在忍不住叫了出来,精神已崩溃的她不堪一击,接着捂着嘴大哭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一只猫吓哭,还是因为这样的情景太过吓人了。
“啊真?”
一句熟悉的呼唤从墙那边传来,原来是攸宁举着火把找来了。
箬仪猛然站起,惊喜不已:“大人,大人我在这里,救我,救我。”
听到箬仪颤抖的声音攸宁便不再担心,纵身一跃翻过墙头,如飞身下凡的上神一般忽然出现在箬仪面前。
越是熟悉的人在眼前,她的情绪越不受管控,她哭的更厉害了,一把扑进攸宁怀中,将他环抱的紧紧的,犹如受尽了委屈一般不住的抽泣着。攸宁一脸宠溺的微笑着,轻抚她的头发。
“大人......呜呜呜呜......我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方才有只猫,我以为是鬼,吓死我了。还好你来了,有你在就不怕了……”
箬仪一抽一吸的哭泣着,像个小孩似的把鼻涕眼泪全都蹭在攸宁胸前的衣襟上。
“好啦,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被猫吓哭,你如此胆小怕事,还如何侍奉本太尉?还有,你看看......”
虽是心中窃喜,可他也不能让她知道,于是一边故意怪嗔着,一边将她拉开指着自己衣襟上的眼泪鼻涕道:“这泪痕还有鼻涕,哎,脏死了。”
指望着他能安慰安慰自己呢,没想到他却这样嫌弃自己。箬仪白了他一眼,擦擦眼泪故作坚强道:“那又如何?大人的衣食住行还不都是我来负责,大不了,陪您一身衣裳吗?反正今天早便为您准备好了一件新的。”
攸宁听到她今日为自己买了新衣服,内心简直欢呼雀跃,他还以为,她见到千润便将自己望在后脑勺了呢。
“算你有良心。走吧,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攸宁转身走在前头,箬仪赶紧跟上前去,生怕自己跟丢了。
知道她仍心有余悸,攸宁便有意跟她说着话:“跟紧了,别在走丢了。”
甚至将自己一只衣袖背向身后示意她拽着。箬仪紧紧握住衣袖,破涕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