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立相持,扫过手臂上不深不浅却很长的伤口,君风邪面不改色,利剑似的眸光死死盯住对面的黑夜蝶,似乎要穿透她的灵魂般。
缓缓抬臂,用舌尖舔去渗出的血丝,他诡异的一笑,意味不明的飘忽笑意让黑夜蝶心头微寒,“很好,很出乎我的意料!”
迫人的气势和诡异的笑容令黑夜蝶莫名的烦躁,揉身而上,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健硕一嬴弱的身影在半空再次纠缠在一起,跳跃腾挪,你来我往,沐浴在熟悉的香味中,君风邪并没有将十分的精力都放在比试之上,他迫切在寻找一个答案。
感受着君风邪不安分的目光滴溜溜的缠绕着自己,黑夜蝶心中暗恼,冷冰冰的怒视,“看什么看!”
“呵呵,看美人如玉,剑气如虹!”对黑夜蝶欲嗜人的眼神视而不见,君风邪语出调侃,眼睛却紧盯着黑夜蝶的表情。
闻言黑夜蝶心头一震,惊疑的望向对面的君风邪,对他的话犹疑不定,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莫不是自己露出什么破绽来了,不太可能,四目相接,面对君风邪压倒似的侵略目光,面对他似乎洞察一切的目光,黑夜蝶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有些闪躲,手扬起宝剑横切,斩向令她烦躁的那双眼睛。“放肆!你真的是君风邪?”莫不是有人冒充,印象中的君风邪呆板食古不化,怎么会是眼前这个一脸高深莫测笑意的男子。
“如假包换!”矮身避过黑夜蝶的剑锋,君风邪心中暗喜,不疾不徐的反问,“你真的是黑夜!”
“”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前的君风邪,黑夜蝶不再搭话,眨眼间叮叮当当又过了几个回合,一脸怒容的黑夜蝶转瞬间笑靥如花,令紧盯着她的君风邪目眩神迷,心中莫名喜悦,却在发现那如花的笑靥转变为诡异的讽笑时,大吃一惊,足尖轻点急退,虽然退的很快,但是内力的流失却已成定局,他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没有大声的宣扬出去,而是飞身袭向诡笑的黑夜蝶,剑气失了几分凌厉之气,被黑夜蝶轻轻松松的避过,瞧着眼前翩飞的人儿,他不恼不怒,呢喃如情人间的调情,“烟儿,想坐武林盟主之位无需如此,为你,现在的我可以放弃一切!”
一声呢喃的烟儿,似穿透时空而来,勾起尘封几世的梦境,那饱含深情的呼唤,令动作轻灵的黑夜蝶猛然一震,惊疑的目光扫向身边面色不改的男人,烟儿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那个温雅多情的女子为情所困,含恨而去的悲情一生让她每每想起,总是心情沉重,备感排斥,烟儿这个名字为什么如此突兀的出现在此时此地,他又是何人!
黑陶单手扶着东方子轩,冷眼望着台上的你来我往,看着那个冷硬的男人无声的转变,处处手下留情,言语中的无声试探和挑逗,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双目赤红,情不自禁的握紧双手,心中的痛楚无声的弥漫,他这边忘情的懊恼,可苦了身边的东方子轩,本就有伤在身,又被黑陶锐如利刃的五指一扣,胳膊隐隐作痛,疼的他龇牙咧嘴,真是时运不济,身边的男人发什么神经。
侧目看去,却见黑陶冷面如锅底,双目闪烁着凶光,死死的盯着高台之上的二人,根本不曾察觉到自己的举动,为了不继续受这无妄之灾,东方子轩不得不出声提醒,“黑兄,黑兄!”
黑陶闻声将视线转向身边的东方子轩,那双目中酝酿蒸腾的凶狠杀机让不曾提防的东方子轩微微颤抖了一下,好锋利阴狠的眼神,夜蝶身边出现的男人好像都不一般。察觉东方子轩的异样,黑陶眼中迫人的阴狠瞬间隐去,不明所以的望望东方子轩。
察觉他眼中的疑问,东方子轩不由得苦笑一声,“黑兄的心情似乎非常槽糕呀!”有意的将视线转向扣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由于他今日所穿衣物颜色较深,所以血色并不明显,但是却也一片湿濡。
“抱歉!”黑陶迅速缩回手,虽然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的表示,抬手轻拂,解开他身上被封的穴道。
面对黑陶的冷漠,东方子轩不以为意,将注意力转向台上,却见二人早已停止了比试,各据一方,黑夜蝶神思恍惚,眉头紧锁,明显的心不在焉,而君风邪却是面容一整,朗声说道,“君某认输!”
“啊!”他的认输引起台上台下的一片喧哗议论声,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君风邪,虽然二人旗鼓相当,但是他并没有露出败迹,为何轻易认输呢,对这样的转变,怎么能不让他们议论纷纷。
爽快的认输后,君风邪跃下高台,却在经过黑夜蝶的身边时,用极微小的声音道:“如卿之愿!”
等黑夜蝶回过神来,君风邪早已消失在高台之上,稳稳当当的坐在看台上,如探照灯似的目光始终笼罩在她的身上,引起一片燥热,偏头望望半空中的骄阳,虽然热力十足,但是这样的阳光对练武之人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不足挂齿。
黑夜蝶咬牙切齿的忿忿不平,刚刚拒绝了一个男人的自以为是,偏偏又冒出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盟主之位,她稀罕不成,即使是稀罕,也不喜欢嗟来之食,如此得到的名不正言不顺。
众目睽睽之下,却只能用冒火的凤眸狠狠的瞪了看台上笑意满面的男人一眼,谁知君风邪竟然非常舒畅的晕开了笑意,朝着黑夜蝶不着痕迹的微微点头。
“君盟主当真认输!”看台上的几个主事者小声嘀咕几句后,再次向君风邪确认。
“当然,输了就是输了,君某且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君风邪笑意不减,目不斜视的盯着高台之上的人儿,嘴里却斩钉截铁的回应。
一白发须眉,满脸褶皱的老者站了起来,袍袖轻扬,不见身动,瞬间来到黑夜蝶的身前,“不知这位少侠师承何人,仙乡何处!”
本就心情不好的黑夜蝶面色冷凝,怫然不悦,“怎么,做个武林盟主还有查我祖宗八代不成,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没有义务宣扬的人尽皆知!”
似菊花般绽开的笑颜,笑看黑夜蝶,对她的无礼并不生气,“少侠误会,既然少侠不愿多说,就罢了!”继而转向台下的众人,“不知各位还有愿意挑战这位少侠的吗?”连问几声,只听得议论声,并不见有人上台,老者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老朽宣布此次武林大会的新任盟主是黑夜黑少侠!”
虽然心中憋屈,心中更有诸多化解不开的谜团,不过此时的结果到也在预料之中,黑夜蝶紧绷的小脸终于缓和下来,询问的眼神扫过台下的黑陶,得到黑陶一个肯定的颔首。得到确切的消息后,她终于绽放开心的笑靥,小巧的唇角如月牙般弯弯的勾起,心情极为愉悦,曾经的憋屈一扫而空。
他们这微小的互动,旁人不曾在意,一直关注她的君风邪却暗暗看在眼里,记在心头,莫名的危机感快速涌上心头,斜飞的剑眉慢慢的蹙起,这个男人让他如鲠在喉,心口一阵憋闷,啪的一声,将端在手中的茶杯捏碎,刺骨的疼痛让他快速回神,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睑,将眼中的复杂之色掩藏。
就在这场武林大会即将在众人倍感意外中落幕时,远处传来狂妄的笑声,伴随着笑声而来的是一顶四人抬着的黑色软塌,软塌上低垂着飞舞的黑纱,四个轿夫脚不点地的飞驰而来,稳稳当当的停在高台之上,黑纱低垂,看不清里面之人,只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暗暗震惊,今年的武林大会真是高潮迭起,意外连连。
低哑的男音透轿而出,缓缓的响起,“神医没有让本尊失望,盟主之位果然是手到擒来!”随即得意的哈哈大笑。
“教主不免高兴的太早了!”一声充满不屑的冷哼声淡淡响起,黑夜蝶的小脸冷凝似冰,布满寒霜,怒视着黑色的薄纱,而此时身在看台下的黑陶推开东方子轩,也出现在高台之上,默然无声的站在黑夜蝶的身边,眼见黑陶上台,放心不下的东方子轩也强忍着伤痛跃上高台,用行动表示支持黑夜蝶。
“哈哈,是不是太早,本尊不知道,不过本尊知道那个孩子却是某人的心头肉,神医你说是也不是!”
黑夜蝶冷冷一笑,面不改色,不承认也不否认。
“只要你臣服于我,效忠于我,我便不会难为你!”黑纱被软塌中的一只修长的手挑起,立刻有人上前,将黑纱收起,软塌中的人顿时一览无余,一袭黑色的劲装裹身,领口袖口衣襟处用金线绣出朵朵祥云升腾,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恶鬼面具,一双裸露在外的眼眸中精光闪烁,晃动着阴狠毒辣,斜倚在软塌上,虽然姿势闲适,全身却隐匿着令人胆寒的霸气,不容人忽视。
“呵呵!”黑夜蝶闻言忽然展颜轻笑,不屑的瞟了软塌中人一眼,“魔教教主,虽然盟主之位并非我所稀罕之物,但是既然它落到我的手上,我且能轻易的拱手相让,做梦!你真以为我是那任人欺辱的对象,你的如意算盘只怕落空了!”说到任人欺辱时,黑夜蝶猝然发难,身如彩蝶翩翩舞动,煞是好看,手中的宝剑挽出凌厉的剑花袭向软塌之上的魔教教主,夹杂着一腔的怒火。
魔教教主反应迅速的腾身而起,悬于半空中,而他的软塌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本黑夜蝶凌厉的剑气劈成两半,轰然而落。
“你!”魔教教主双眸冒火的看着自己的软塌变成了一堆破烂,从未遭遇过如此打击的他的倍觉颜面受损,恶狠狠的瞪向黑夜蝶,“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好,如此甚好!”飘飘然的落于不远处,沉声喝道:“来人!”冷凝的睨向黑夜蝶,“但愿你不会后悔今日之举!”
“会不会后悔,无需教主操心!”黑夜蝶胸有成竹的冷眼旁观。
很快一条矫健的人影奔上高台,恭恭敬敬的跪倒在他的身前,“教主有何吩咐?”
“将那孩子带上来!”
“是!”那人应声而去,众人屏住呼吸,静待事情的发展变化。
很快那人空手而回,战战兢兢的跪在魔教教主的身前,“教主,孩子被人救走了!”
“废物!”魔教教主闻言,暴怒,一掌挥去,那人被掌风击落高台,溅起高高的血剑,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再无动静,此举令众人惊惧,皆屏声静气。
“何必动怒,废物的不是他而是你!”众人皆屏息静默时,黑夜蝶却笑靥如花,素手遥指魔教教主轻笑,“你要找的孩子在这里!”手掌轻击,众人只觉得一片青云从头上一闪而过,高台之上顿时出现一个青衣飘然,遗世独立的年轻人,一手抱着一个婴孩,一手抱着一只雪白袖珍的碧眼白猴。
虽然动作怪异,却面色平静,双眸清澈,无波无澜的望着黑夜蝶,淡然的就似那天边的一朵飘逸的云彩,将怀中的婴孩递给了黑夜蝶,沉默的退开半步,而他怀里的小白猴,则自动自发的跃上黑夜蝶的肩头,灵活的蹲在肩上,对着魔教教主怒目而视,碧眸中隐含着浓浓的嘲讽之意,机会他给了,可惜,某些人不知珍惜,错过了,只怕是终生错过了。
当魔教教主见到那怪异的孩子和诡异的白猴时,不得不承认他真得失败了,那白猴始终守在孩子的身边,不论他用什么样的方法,武力,毒药,威逼利诱,都无法撼动它分毫,曾经也想收了当宠物养,可惜不成功。
“教主,我们的账借着今天这个地方就算一算吧!”将孩子塞给青衣人,黑夜蝶仗剑冲向魔教教主,几个月来的憋屈急需发泄一下,黑陶欲紧随其后,衣袖却被流云暗中拽住,无奈的作壁上观,东方子轩却呆呆傻傻的望着流云怀中的婴孩,眉峰拧如麻花,脸色煞白,君风邪有心无力,只能暗暗着急,探寻的目光寻梭在高台之上的几个男人和婴孩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