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明,夜风轻拂,本应是万籁俱静的时分,两道黑影一前一后的疾驰而过,迅若惊雷,渺如青烟。
不过是微顿间,再寻却早已消失了追踪的目标,望着前面杳无人影的空旷,不得不停住身影,暗暗懊恼自己的学艺不精。
“为何跟踪我!”寂静的夜,猛然响起一声冷然的质询,随着声音出现的是那个熟悉的人黑陶,他的突然现身令东方子轩暗暗戒备,这人好高的修为,他又哪里知道他所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妖,万年的桃花妖!
“怎么,有胆跟踪,没有胆子回答!”三丈之外的黑陶潇洒而立,月下的清辉将他傲然的身影投射在地上,自有一股冷幽之意,冰寒冷酷的俊颜之上溢满嘲讽的笑意。
东方子轩疑惑不解的望着不远处的男人,多日的暗中尾随,他觉得很熟悉眼前这个叫黑陶的男人,但是此时他却突然发觉眼前的男人很陌生,那冷酷邪魅的面孔压迫力十足,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虽然倍感压力,他还是毫无惧色的质询,“你究竟是什么人,接近她又有何目的!”
“我是何人与你何干,你又有什么资格过问!”黑陶发出一声肆意之极的嗤笑,用一种极为不屑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东方子轩。
“你!”东方子轩双目暴睁,一脸的愤怒,沐浴在月色中的容颜瞬间变得通红,狂暴的似乎瞬间要扑上前来一般,就在黑陶暗暗戒备的同时,东方子轩的脸色再变,瞬间又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萎顿下来,脸色煞白煞白,收敛的愤怒欲嗜人的眼神,痛苦,懊恼,自责,爱恋,乞求种种复杂的情绪纷踏而来,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惜,审视黑陶良久,转身飞身而去,“如你有负于她,天涯海角誓取你项上人头!”
望着东方子轩逐渐远处的背影,黑陶冷凝着俊容,薄削的唇瓣浮现淡淡的笑意,“绝不会有那一天!”挺直的背影充满了自信,傲然转身离去,却在行了不过半里路,佯装的自信瞬间崩塌,无力的苦笑,“东方子轩,我羡慕你,虽然你离开了她,但是她对你却始终无法忘怀!”
正在冥思的流云猛然睁开眸光流转的眼眸,飘身而起,暗暗审视了一番后,才悄然离开,有白狐狸的存在,世上无人可以伤害黑夜蝶的孩子。
林间一壶酒,一石桌,一石椅,一失意之人对月独坐,自斟自饮,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醉倒了愁肠之人。
一飘逸洒脱的青衣人影凭空而现,站在石桌前,皱眉看着黑陶失意的醉酒,月下青影,淡然而立,沉默不语。
黑陶抬起醉眼朦胧的眼,望向站在桌边静静而立的流云,不耐烦的皱眉,“既然来了,为何不坐下,陪我喝两杯,你看今晚月色多好,对月小酌,清风明月为伴,且不潇洒自在!”
闻言,流云再次无声的皱眉,无波无澜的静静凝视着黑陶,心中略有所觉,却不知该如何开导于他,毕竟,他们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
“流云,既然来了,为什么这么不给面子,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难道连请你喝酒也不行吗!”黑陶脸色一沉,碰的一声将酒杯放在石桌上,精致的玉杯碰撞在石桌之上,发出一声脆响,碎成两半,玉杯中的酒随即溢出,顺着石桌慢慢流淌,使空气中的酒香愈发的浓烈,芳香扑鼻。
“喝酒就喝酒,何必毁了这杯子,这毕竟是你的心爱之物!”流云无奈的摇头,终于动容,飘逸之气淡去,挥袖间,碎裂的玉杯和桌上的狼藉尽去,变出一方石凳,他飘然而坐,“我陪你,不过,不能误了明日之事!”
“晓得!”黑陶闻言稍稍清明了些,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二人推杯换盏,夜色中,只有他们清脆的碰杯声,万年的默契仅在眼波流转间就不言而喻了,黑陶眼底的失意和痛苦是那么的明显和深邃,流云明了却并不说破,他在等,他在陪,等他平复,陪他发泄。
眼见月影偏移,逐渐隐去,对面之人依然沉浸在酒精的麻痹中不能自拔,流云终于坐不住了,风淡云清的脸庞上浮现一丝焦灼,“夜陶,你真的喝醉了吗!”
“醉,怎么会,如果真醉了,我还求之不得呢!放心,我清醒了很!”黑陶退去冷酷无情的冷颜,换上醉眼朦胧的肆笑,盯着杯中之物,似乎那酒中隐藏着挚爱的人儿。
“没醉很好,我必须走了!”放下酒杯,望着远山处略显发白的天际,惦记着爱人的孩子,流云有了走意,轻弹衣襟,拂去晨露,流云飘然而起。
“等等!”黑陶叫住欲走的流云,流云不解的回眸,静静的等待,好脾气的并不催他。
“帮我!”简单的两个字,黑陶说的艰难,说的情真意切,隐含乞求,流云听的苦涩难咽,身子微微晃动,衣摆抖动,一个是万年相依为命的老友,一个是万年倾心相爱的女子,不帮心中有愧,帮了,犹如挖眼剜心,将心爱的女人推入他人的怀抱,他流云真有这么大的肚量吗?黑陶实在高看于他!
无声的静默萦绕,刚刚下肚的美酒似乎变成了穿肠的毒药,无声的火辣的撕裂着五脏六腑,将它们狠狠焚烧,流云踉跄而去,淡然而肯定的声音打破静寂,“好,我帮你!”即使心痛如绞,即使肝肠寸断,他依然选择帮。
“流云,我们合作,我们不再分开,可好!”黑陶奇怪的话引起流云的侧目,他转身,莫名的看着依然坐在桌前的黑陶,望着他别扭的脸庞,略显尴尬的神色,眼底哪有半分的醉意,流转的是势在必得的决心。
“我们效仿娥皇女英!”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真的醉了!”饶是流云如此云淡风轻的人都被惊呆了,他呆愣半晌,才将一脸的震惊慢慢掩去,脸上却多了几分不悦,“你让我很伤心,你就是如此看待我们之间的多年情谊!”流云有丝被轻视歪曲的愤怒,却掩饰的很好。
“非也,正因为我相信你,正因为我了解你,才会有此提议,你的情只怕比我还要浓烈几分,我不忍见你如此!”黑陶眸光闪烁着真诚,不否认他有私心在其中,但是这却是最好的结果。
“住口,我就当从未听过你的醉言醉语!”流云白皙的容颜现上薄怒,身子微抖,转身就走,不愿再听他的胡言乱语。
“你可以当我胡言乱语,但是你却无法否认你的情,如果你可以当作从未对她有情,我无话可言!”冲着流云早已失了方寸的背影,黑陶淡然却又一针见血的戳破他伪装的镇定。
流云匆匆而走,逃避似的遁去,却是心乱如麻,平静的心顿起波澜,他的心中何尝不曾有爱,他爱的浓烈,爱的深沉,爱的隐忍不发,无法否认刚才心头涌起的雀跃之情,他何尝不是渴望着黑夜蝶,可是,片刻的雀跃却被羞耻所掩盖,他怎么能玷污黑夜蝶的美好?
天色微亮时,黑陶悄然无声的回到黑夜蝶的房间,带着一身的清爽。
床上的人儿依旧酣睡不醒,粉面桃红,秀眉如远黛,红唇微肿,胸脯静静的起伏,单薄的白色亵衣有些微的凌乱,听到外面有人已经起身,黑陶悄悄的解了黑夜蝶的沉睡的法术,转回自己的屋中。
门外的嘈杂声惊起了沉睡的黑夜蝶,她神清气爽的醒来,屋外有人语喧哗,屋内静悄悄的,空气中却弥漫浓郁的甜腻的桃花香,习以为常的她缓缓做起,清凉舒适的胸口令她微愣,昨夜只记得黑陶的轻吻,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成,百思却毫无印象,记忆一片空白,心中有事的她匆匆起身,梳洗打扮之后踏出了自己的房门,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同时推开,一脸温柔笑意的黑陶推门而出。
想到昨天的热吻,黑夜蝶脸色潮红,眼神飘忽闪躲,有片刻的不自在,一脚跨出房门,一脚尚在门内,就这么僵立当场。
发现黑夜蝶的羞涩之后,黑陶满心的欢喜,原来她对自己并非全无知觉,轻咳一声,“走吧,好像快开始了!”
“嗯,好!”说到正事,黑夜蝶一反刚才的羞涩表情,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谨慎的望望黑陶,得到他的肯定后,深吸口气,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不得不走出这一步了。
顺着人流,来到比武的校场之上,黑压压的人头,里三层外三层的,校场中央,用原木搭着一个三丈高的高台,高台之上并无任何栏杆,正对着的比武高台的是几排空着的太师椅,不用说,黑夜蝶也知道,这一定是主人和裁判的坐席了,只有在武林上有一定地位的人才有资格做,而其它人就只能远远的站着。
比武尚未开始,听着喧哗声,看着形形色色的武林中人,虽然黑夜蝶信心十足,但是必须此战关系着爱儿的安危,她情不自禁的有些紧张,手心出了不少的冷汗,目光闪烁的盯着半空中的高台,不愿想象。
紧张的小手被一只泛着凉意的大手握住,轻抚了几下,侧目望去,黑陶望着她淡淡的笑笑,回以一笑,紧张之意渐去,经历杀戮的她竟然会紧张,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