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萦绕着阵阵松香味,耳边听着松涛阵阵,黑夜蝶闲适的漫步在松院的松林中,似曾相识的场景却早已是物是人非,当年的她弱小惧怕,如今的她却是携着一腔复仇之火而来,想到连日来的风起云涌,一抹淡然的微笑溢出优美的唇角,好戏终于上演了,她的到来为这一潭看似平静的水激起阵阵惊涛海浪。
杜王妃的愤怒和嫉妒是那样的显而易见,杜正豪的痴迷和欢喜是那样的真实,杜浩宇的倾心和用心是那样的明显,而她需要是在其中再浇点油,让火烧的更急更猛烈些。
杀气,有一股明显的杀气悄然隐身于附近,闲适的脚步有些微的停顿,找上门来了,有人坐不住了,她轻笑前行,做好了血肉横飞的准备。
利刃夹带着风声破空而来,直袭黑夜蝶毫无防备的后背,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而黑夜蝶看来注定要做一个遗千年的祸害。
“小心!”黑夜蝶被人猛然推开,熟悉的鲜血的味道铺陈开来,黑夜蝶踉踉跄跄的扑倒在地,一声不大不小的尖叫划破了松香阵阵的松林,惊愕的回首,只见一串血珠随着刀光飞起闪过,溅落,一身儒衫的杜浩宇手持玉扇挡住了偷袭者,却是手忙脚乱,只能勉强应付,惊险百出。
“来人,来,人!”黑夜蝶一脸惧色的惊呼,很快出现几个矫健的人影拦住了杀手,杀手见事不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虚晃一招,跑了!
“主子,你受伤了!”其中两个人去追赶杀手,一人扶住杜浩宇关心的询问。
“无妨!”杜浩宇淡淡的摆手,脸色苍白痛苦,眉峰紧拧,关心的眼神转向饱受惊吓的黑夜蝶,“紫蝶姑娘你没事吧!”
“没,没事,你受伤了,血,流血了,是血!”黑夜蝶浑身颤抖着,战战兢兢的扶着身边的松树起身,一脸的惊魂未定。
“无妨,让姑娘受惊了,是小生的错!”杜浩宇强露笑意,安抚心神不定的黑夜蝶,“来人,马上送紫蝶姑娘回房,小心伺候!”
“可,公子,”黑夜蝶一脸的犹豫和担忧,一步三回首的回到寝房,椅子尚未坐热,丫鬟来报,王爷有请。
“听下人说有人闯进松院,怎么样,伤到没有?”半倚在床头的杜正豪一看到黑夜蝶立刻焦急的追问,眼神如探照灯似的上上下下打量着黑夜蝶,见她只是神色惊惶,并无大碍之后,才松懈了焦灼的神色。
“多谢王爷的关心,奴家无碍,倒是,倒是小王爷为了救奴家受了重伤,奴家有些担心。”黑夜蝶一脸的关切,秀眉紧蹙,显得有些神不守舍。
看着黑夜蝶担忧的眼神,涣散的心神,杜正豪的眼中满布阴暗,神色有些微的不悦,轻咳了一声,“放心,王府有最好的大夫,蝶儿受惊了,你先回去吧。”
“是!”黑夜蝶恭敬的应声,推门离去,她依稀可以看到杜正豪父子之间的裂痕似乎越来越大了。
“宇儿,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保护那贱人,竟然还受了伤,你可知娘知道后是什么样的心情,娘的心都要碎了!”杜王妃双目通红伤心欲绝的拉着杜浩宇的手,叠声埋怨,十分的不满,对儿子的举动。
“娘,孩儿自有分寸,紫蝶现在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你的手里,否则父王不会善罢甘休的!”杜浩宇冷静的趴在床上。
“你知道?”杜王妃一脸诧异的松开握住杜浩宇的手,有些不安。
“是的,我知道,包括上一次的刺杀,娘,如果紫蝶死在你的手里,父王他会,”望着一脸凄苦的杜王妃,他的娘亲,杜浩宇心头盈满的是愤怒和恨,积压了许多年的恨和对娘亲的怜惜,她将所有的爱与情都给了父王,得到的却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冷落和禁锢,让一个甜美天真的少妇变成了一个心里扭曲日渐凋零的昨日黄花。
“我知道!”杜王妃几乎是失态的踉跄起身,站在窗前,失神的望着远处的松院,名义上他的丈夫所在的院落,那里是她从未入住过的主院,几十年来去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如今却住着一个卑贱的妓女,一个神形具似情敌的妓女,那是多大的羞辱,怎么能不让她心生杀机,“你父亲会亲手杀了我,对不对!”杜王妃呵呵轻笑,充满讽刺意味的笑意蔓延于空旷的卧房中,“我很期待呢,能死在他的手上,我也心满意足了!”
“娘!孩儿不允许,决不允许!孩儿会解决这一切,娘,你相信孩儿!”听到杜王妃凄凉的笑声,杜浩宇冷静的面具顿时崩裂开来,痛苦而扭曲,双眸赤红,蹭的一下从床上跃起,奔至杜王妃的身后,紧紧的抱住杜王妃。
“宇儿,你做什么,小心,伤口裂开,小心伤口!”担忧儿子的伤势,心中焦灼,却又不敢用力挣扎。
“娘,孩儿不能失去你,您忍心抛下孩儿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着吗!”
“好,好,娘答应你,松手,让娘看看你背后的伤!”不说杜浩宇这边的波澜,黑夜蝶回到房间后,竟意外的看到了多日不见的人,黑陶。
“你怎么进来的,杜王府戒备森严。”望望坐在桌边悠闲的摆弄着茶盏的黑陶,黑夜蝶询问。
“自然是偷偷进来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孩子有消息了!”黑陶放下茶盏,敛去闲适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黑夜蝶不敢置信的提高嗓音,一脸惊喜的冲上前,紧紧的抓住黑陶的前襟,泪眼婆娑,双目通红,嘴唇都在情不自禁的颤抖着,她不愿相信,害怕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嘘,小声点!”黑陶急忙做了个手势,心中却暗自欢喜黑夜蝶的投怀送抱,能得到黑夜蝶的亲近,他心底美滋滋的,这样的机会几乎没有,“赤影传来消息,找到线索了,发现了孩子的行踪!他正带人赶了过去!”
“太好了,太好了!”黑夜蝶再也控制不住盈眶的泪水,语无伦次的重复的说着,抱着黑陶小声的饮泣。
黑陶强压着心头的狂喜,僵直的任由黑夜蝶柔软的娇躯依附着他,感受着黑夜蝶周身淡雅的体香,他的心跳如擂鼓,激动的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时间就这样凝固在此刻,永远不要再流逝。
可惜时间终究是不会停驻的,幸福的感觉稍纵即逝,至少在黑陶看来不过是极短的瞬间,理智再次回到黑夜蝶的脑海中,她自制力极佳的抬头,退出黑陶的怀抱,略显羞涩的一笑。
一只娇俏的梨花,粉扑扑的泛着红晕,带着丝丝细雨颤颤巍巍的展露出她单纯又真挚的歉意笑靥,绝美的风情让人惊艳于瞬间,令倾心爱恋的黑陶顿时呆傻于当场,忘了思考,忘了说话,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迅速擦去脸上残留的泪痕,黑夜蝶恢复了冷静和理智,又带着一丝的急不可待的疯狂,“我们这就走!”黑夜蝶转身欲走,心头涌上浓浓的思念,心底被深深压抑的母爱被瞬间唤醒,她急切的希望能马上看到她的孩子,不知他是否安好,是不是瘦了,是否受到了虐待,还是当初那肉乎乎的模样吗,是不是长大了些,想到这些,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心头的亢奋。
“夜蝶!”眼疾手快的抓住明显已经失去冷静判断的黑夜蝶,黑陶心底依然非常留恋刚才的瞬间相拥,看着她为别的男人的孩子而心神大乱,他亦喜亦伤,“你冷静些,现在的你不能走,这里是杜王府,而非怡红楼!”
“有什么不能,天下间,我黑夜蝶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区区一个杜王府还困不住我黑夜蝶!”黑夜蝶回眸冷笑,神态倨傲。
“我知道,但是你忘了来的目的不成,你想被杜正豪像臭虫一样紧追不舍吗?”虽然非常不喜欢黑夜蝶周旋在杜王府中,才心生一计,将黑夜蝶骗出杜王府,但是不代表黑陶能放任杜正豪这个危险的人物存在,他必须死,不光是因为他痴迷于黑夜蝶的容貌,更因为他是杜浩宇的父亲。
“臭虫!”黑夜蝶被黑陶夸张的比喻逗乐了,噗嗤一声轻笑起来,“天下间有如此风度翩翩,潇洒倜傥的臭虫吗,我怎么不知道!”不再坚持马上离去的黑夜蝶转回桌前,转动着精致的茶杯,调笑道,想着那个风采依旧的男人和臭虫怎么划上的等号。
“你真得觉得他风流倜傥?”黑陶一脸严肃的追问,暗暗捕捉着黑夜蝶心头些微的变化,嫉妒隐生,难道他堂堂一个万年的妖精还比不上那个垂垂老矣的凡夫俗子,一个东方子轩就已经让他嫉妒不已了,难不成······
“呵呵,再倜傥也不过是昨日黄花,老啦!”黑夜蝶轻松一笑,轻佻的调侃,她又不是有毛病,放着大把的嫩草不吃,却啃一株快死的老草。
听到黑夜蝶轻松的语调,感受着黑夜蝶内心的嘲弄之意,黑陶终于也露出了轻松的笑意,杜正豪,你的死期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