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一日约午时,还在睡梦中的我,被集合的号角吵醒,我下意识抄起手里的长刀一个侧身站了起来,身边的士兵已经匆匆拿起随身的武器跑到号角响起的地方集合,我也紧跟着匆匆跑了过去。队伍前后分列四队,跟着最前面的鼓手沿着山路,向对马治所国府奔去。
周围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士兵逆行着大部队行进的方向,手里拿着掠夺来的武士刀、黄金、玛瑙等战利品,押解着俘虏的村民向海边停靠的船舶走去。大部队行进的步道是密林中开辟的一条山间小路,路两边是长满了青松的树木,虽然隔着左侧密林,但仍能听到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由此判断,我们距离海边并不远。不到办个时辰,部队便遇到了为了防止行军路上被偷袭的而派出的先锋部队,这意味着我们已经到达了国府。从山上望去,治所国府被外围两层土堆防御圆环所围绕,合着中间方方正正的国府围墙,如同外圆内方的铜钱一般。
“第一梯队听令!进攻!”
“大元!杀!”
“大元!杀!”
随着整齐一致的喊杀声响彻整个山谷,我紧跟着前方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的前锋部队冲向国府防御阵地。临近外圈防御约百步距离,只见无数只箭矢从立在土丘上的防御木板后面发射出来,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士兵即刻应声倒地,前锋举起盾牌挡在身前,继续向前冲锋。我身后的弓弩部队发射火箭予以还击,由于我们人数占据优势,立刻对防御阵地形成了合围,并从各个方位进行攻击,先锋百余人已经接近防御土丘,并开始沿着斜坡向上攀爬,不断有弓箭向外射出,不过我军后方弓弩部队的打击下,火力与先前相比被削弱了不少,不断有中箭的士兵顺着斜坡滑落,我左手捡起一个盾牌,挡在斜上方,这样在攀爬过程中就不被前方的弓箭射中,我表兄殷鉴则是将长刀别在腰间,双手持大盾吃力的向上爬着。
在靠近坡顶防御弓箭木板的一瞬间,表兄使劲将盾牌连同立在坡顶的木板和躲在后面的武士一起推了下去,立刻用空出来的双手拔出别在腰间的长刀,砍向旁边一名刚将箭搭在弦上准备射箭的武士,只见那武士还没来得及抵抗便连人带弓被砍成了两截。
此刻我也在距离坡顶不到一步远的位置,一个箭步从两块木板的夹缝处跳了上去,用盾牌抵着一名正在准备射箭的武士,推到在地,右手一个前推将手里刀捅进了那名武士的胸膛,然后立刻拔出,鲜血瞬间奔涌出来,我顾不得停歇,转身一刀砍向身后一个背对着我的武士,瞬间这两名武士毙命。后续士兵顺着我们突破的防线,一个一个爬上了上来与上面的武士展开搏杀。
不多时,第一道防御圈已经被多处突破,除了还在抵抗的少数武士,大部分纷纷向第二层防御逃去,没来得及逃走的,那么死于刀下,要么死于弩箭之下,我来不及思考,追着跑向了第二层防御阵地。这第二层防御阵地相比第一道加固了不少,除了一段约十米的斜坡,还用竹子制成了路障挡在上面,易守难攻。这时,我身后的弩炮部队已经将弩炮推上了斜坡,弩箭、装着火药的陶罐被发射到第二道防线,顿时爆炸声连天,有的地方不仅竹子做的路障被炸断,甚至还被炸出了一道缺口,这就给我们创造了不少便利,不过意外的是,这群武士并没有打算如同第一圈防御般死守,而是选择了在炮火停息后,顺着豁口冲了下来,与我们展开了百人战,佯攻对我们非常不利,加上冲下来的武士,不少士兵被武士砍死了,不过冲下去的武士失去了地形的优势,很快被底下的士兵用长矛捅死了,我们占据人数优势,没有人会将时间浪费在无用的单挑上,在武士与一名士兵对峙的时候,旁边两名我方士兵直接用长矛穿了透,纵使有些穿着铠甲,但这抵抗不住来自侧面的攻击。我与十余名战友爬上被炮火轰开的缺口与准备冲下来的武士厮杀在一起,有时候甚至连刀都不来得及拔,从旁边顺手抄起一把刀继续拼杀,随着后续队伍的涌入,渐渐逼近治所。北侧部队先行一步已经将国府治所的围墙炸出了一个缺口,武士们虽然勇武,奈何我们远征军也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特别是参与过第一次征日的汉人,对于对手的作战方式非常熟悉。武士虽然个人武艺高,但是招式一板一眼,相对来说笨拙,注重对决时的一击必杀,在一招过后,会留下明显的空隙,这在人数明显优于自己时,很容易被矛、戟等武器破防,有时我们不会废话,直接乱箭射死。战争就是用最小的代价杀伤最多的敌人,武士们一对一对决的方式真是太落伍了,而且缺乏整体协同,各自为战,很难发挥出整体优势。但是他们比我们更熟悉地形,加之狭窄的岛屿不适合大规模兵团作战,也限制了我们整体优势的发挥,这在小小对马岛还体现不出来,毕竟人数足以碾压一切。
待我们收拾掉残存的武士进入国府城中时,城中早已被先行进入的军队洗劫一空,到处都是敌人的尸体,其中不乏武士们的家人,这符合蒙古军的向来习惯,对于不远投降的地方予以全部消灭。作为一名汉人,十年前被攻破的故乡惨景还历历在目,虽然已经是大元的一名士兵,我只会杀手里拿着刀的敌人,绝不会杀手无寸铁的无辜,我和表兄走在破壁残垣的瓦砾中,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接下来我们还将面对不知多少次这样的场景,此刻心情五味杂陈。
在攻破国府后,高丽军沿着南侧海岸也赶到了国府,他们遭遇了相对顽强的抵抗,拖慢了进攻的节奏,与高丽军的会师意味着东征军已经控制了对马全岛,船队沿着海岸线驶进国府港湾,载着我们奔向下一个炼狱战场。